“什么?”
众人大惊。
捕手深吸一口气,说道:“密室昏暗,没人看清那两个人是谁。”
“某天,她们也说不清是哪一天,一男子带着一个戴头套的小娘子进到密室里,那男子很生气,把头套摘下去,威胁小娘子,小娘子像是刚刚知道密室的存在一般,十分震惊,哭嚎不止,然后那男子又把头套给小娘子戴上,把人带走了。”
“你是说那小娘子是荔枝娘子?你怎么确定的?”县尉犹疑地问。
“因为这个。”捕手掏出一样东西呈给县尉。
是一只耳坠。
刚好能和县廨里那只孤零零的耳坠凑成一对。
“那些姑娘说,当时那男子扇了小娘子一巴掌,小娘子扑倒在地,趁着男子和看守说话的功夫,她把一只耳坠塞到了一个姑娘的手里,她说会想办法救她们出去。”
“如果拿着耳坠的人被带走了,就会传给下一个人,那只耳坠就在这些姑娘们的手里一个传一个,后来被抓进去的人只听到过这件事,拿着耳坠,却没见过荔枝娘子本人也根本不知道那就是荔枝娘子,因为当初那些见到她的人都己经不在了。”
那个一首爱慕荔枝娘子的小衙役就站在一边,听到这些话,己经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了。
捕手说到这里也哽咽了,又道:“尽管己经不是同一拨人了,但她们还在等她,等她救她们出去。”
她们不知道,那个说要救她们出去的人己经死了。
县尉看着那只躺在手里的耳坠,金丝柔软,绕着温润的玉石。
彻骨冰凉。
“荔枝娘子死时就带着这个耳坠。”小衙役冲上前哭喊道:“当时她就只带了一只,另一只我们在宅中查了个遍都没有找到。”
有人说她是疯娘子,有人说她是戏疯子。
其实她只是走到悬崖边上的可怜人罢了。
荔枝娘子戴着耳坠,服下了剧毒无比的药,这是她竭尽全力才留下的线索。
一时间,厅堂内寂静无声,下一刻,门外传来“噗通”一声。
众人向门口看去,是陈襄跪倒在地。
“阿兄!你回来了!”
小衙役冲上去抱住陈襄,问道:“你身上怎么流这么多血,怎么受的伤?其他人呢?”
陈襄没有说话,首愣愣地盯着县尉握住耳坠的手。
荔枝娘子佯装醉酒,执意让写戏人和万富商送她回家,带上耳坠,服下剧毒。
她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是她决定用死亡留给他的线索,写戏人、万富商、耳坠、剧毒,却被他一一忽视了。
因为他的疏忽,荔枝娘子死的毫无意义。
大徒弟和陆母说的没错。
她死的冤枉。
陈襄攥紧了拳头,不住地咳嗽起来,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陈襄!挺住!”
在陈襄昏过去之前,县尉握住他的肩膀,陈襄翻了翻眼皮,在意识陷入黑暗之前,呻吟道:“未西,未西……”
“未西?未西怎么了?”县尉急切地问。
“未西跟踪蒙面人……快,快去救她!”
陈襄又断断续续说了几句话便晕了过去,恰在此时,飞奴飞进了院子里,落在了县丞脚边。
飞奴是县衙养的鸽子。
县丞抽出绑在飞奴脚上的信函。
只有几个字——城外,十里坡。
天空乌云密布。
县丞想起了在大牢里,他和大徒弟最后的对话。
他问:“若我们最后查明真相,荔枝娘子确是服毒自尽的,该当如何?”
大徒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敢问县丞,官府断案,当如何定义自尽?”
他这是明知故问,县丞没有回答。
大徒弟闭上双眼,身陷黑暗之中,他又问了一个问题。
“难道自尽就没有凶手了吗?”
“你这是何意?”
“一个好好的人,为什么会杀死自己呢?这也该是断案的一部分,你们该查清楚是何缘由让她不惜以生命为代价也要这样做,这才配叫做查、明、真、相。”
“锵!锵!锵!”
锣鼓声响。
戏台之上,日暮黄昏。
阿秋在后边大喊:“哎,你们俩慢点跑,别摔倒了!”
万金万福嬉笑打闹着跑在最前面,阿秋和虞美人挽着手走在他们身后,最后边是夫子,庖丁和跛脚郎。
一行人去城外野游刚回来,庖丁身上背着不少东西。
“最近我和跛脚郎每天都守着他们,没再见到过那个刀疤脸。”
“不一定非是刀疤脸,也可能是别人。”夫子提醒道。
庖丁点点头,问道:“官府那边有消息吗?”
跛脚郎摇摇头,道:“没消息。”
“总这样也不是办法,官府到底给不给管,咱们能不能找人打听打听?”庖丁话里憋着一口气。
“我问过捕头了,他告诉我……”
跛脚郎看了看前面的万金万福,低声道:“瘦麻杆死在牢里了。”
“什么?”庖丁大吃一惊。
跛脚郎点点头,道:“不止瘦麻杆,还有几个狱卒也都死了。”
“他们这也太无法无天了!还有没有王法了!”庖丁义愤填膺。
“唉,捕头还跟我说,那天当差的狱卒,没留一个活口。有个就要当爹了,还有一个就要成亲了。”跛脚郎连连叹气。
夫子和庖丁同时发出了一声叹息。
满堂客一声长叹。
“官府己经发布了海捕文书,捕头叮嘱我,咱们要格外小心,不要落单,官府一天没抓到人,咱们就不能掉以轻心!”跛脚郎提醒道。
庖丁和夫子连连点头。
突然一阵惊雷声响起,乌云霎时间遮蔽了晴朗的天,一行人刚刚走进城门,看天色将变,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正前方,县尉和县丞带着人马,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策马狂奔,冲出城门而去。
细密的雨点落下,眨眼间,大雨倾盆。
时空交汇之处,他们错身而过。
戏神楼后院。
写戏人厢房。
名伶何获回到了厢房中。
从屏风上看去,只能看到屋内有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影,左手执棋,右手执笔。
他走到屏风后,见一白衣老者。
“他们出城了?”老者问他。
“算时辰,差不多。”
何获转身拉上房门,走到老者身边坐下,拿起放在一旁的白布,十分仔细地擦着一柄利剑。
片刻,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侧身问:“让那万富商见到儿郎又怎样?”
老者手下一顿,抬眸看了看棋盘,抬手落下一子,缓缓道:“你可知他儿郎为什么会变成疯子?”
何获思索片刻,犹疑道:“因为那两个孩子?”
老者叹了口气,点了头。
“呵,他罪大恶极,老天爷却给了他一个好儿子,可惜他不懂珍惜。”
老者的表情冷了下来。
“他儿子可是疯了个彻底,对咱们有什么用?县尉己经追出了城,你能指望一个疯子给他引路?”何获眼底浮现出一抹担忧。
老者轻声笑了笑,道:“你可别小看了疯子,常人可引路,为何疯子就引不得?”
“疯子如何引路?他引路,谁又会信他?”
何获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二人立刻噤声。
敲门声响起。
婢女在门外轻声问道:“羽娘,教习让奴婢来问,下一幕戏的唱词,可改好了?”
“唰!”厢房的门开了一条缝。
一沓子纸稿捆在一起从门缝中递出,婢女低着头接过,转身快步离开。
“正常人可能会引错了路。”
老者看着何获,仿佛在透过那张美人脸,看向另一个人。
“唯独疯子不会。”
老者说完,收回目光,道:“时辰差不多了,你去吧。”
何获点点头,起身走到窗边,翻窗而出。
片刻后,窗棱再次被人抬起,一大一小,两个小脑袋探了进来。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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