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灯光惨白。
云妄川的皮鞋踩在消毒水味的地面上，无声如幽灵。
他站在玻璃窗前，指尖抵着冰凉透亮的玻璃。
夜玖歌躺在里面，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腕间古镯不知何时己化作一抹红痕，妖异刺目，像一条毒蛇盘踞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他见过她濒死的模样——三年前雨夜，她浑身是血，却仍能抢上他车，与他谈笑风生，轻松拿捏那些追兵。
可现在的她，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消散。
他向来稳定的手此刻微微发抖，袖扣在冷光下泛着寒芒。
那是为她挡枪的弹片做的，他戴了三年……
如果坦白一切，夜玖歌会彻底对他戒备，计划崩盘，他在她的世界……或许就彻底成为了局外人。
但若不说，她可能会被镯子反噬至死……可若她真死了，他这三年的布局就……全成了笑话。
多可笑，他云妄川也离不开“情”这一字。
这时耳机里传来左屿的劝说：“妄爷，厉家那边警告我们不要轻举妄动，我们……”
他一把扯下耳机，捏碎在掌心。
他轻柔地推开门，脚步声却还是惊动了昏睡中的她。
夜玖歌费力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看到那个永远优雅从容的男人……
西装凌乱，琥珀色的眼眸早己血红，像个输光一切的赌徒。
“你……” 她气若游丝。
他单膝跪在病床前，撑着病床栏杆抬头，指尖发颤地抚上她那苍白的脸，眼底是从未示人的狼狈：“计划可以重来…你死了就真的…”
“……全完了。”
云妄川的指尖刚触到注射器，腕骨突然被一股巨力扣住！
纪书珩的手如铁钳般扼住他，另一只手轻松夺过注射器，银色的针管在冷光下泛着寒芒。
“果然是你。”纪书珩冷笑，“这是‘情绪稳定剂’还是‘傀儡素’？”
窗外暴雨骤停，死寂中传来路池昱轻笑声。
“兵不厌诈，云总。”路池昱晃了晃手中的监测仪，屏幕正显示着云妄川这半小时来的所有行动轨迹。
云妄川的瞳孔骤然收缩，终于意识到……他别将计就计了。
但下一秒，他的表情从震惊转为决然。
“没时间废话！”他一把推开纪书珩，夺回那支药剂，针尖在冷光下泛着寒芒，“这不是傀儡素，是‘净血剂’……能让她摆脱镯子的情绪操控！”
他的声音近乎低吼，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注射瓶中流动的不是毒液，而是泛着淡金色荧光的液体——云家秘传的“弑神血”，能暂时净化古镯对宿主情绪的扭曲。
云妄川毫不犹豫，针尖刺入夜玖歌皮肤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
夜玖歌猛地撑起身子，一把攥住云妄川的手腕，她的指尖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指甲几乎陷进他的皮肉里。
“别演了……”她声音嘶哑，原本无神的瞳孔在此刻昏暗的病房里灼灼发亮，“我虚弱的样子是装的。”
云妄川的手顿住了。
针尖己经刺入她的静脉，一滴血珠顺着透明的针管缓缓回流，在药剂中洇开一缕妖异的红。
他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忽然笑了。
他再次毫不犹豫地推下针管，金色药剂混着她的血，一点点注入她的血管。
“你腕上的红痕颜色变深了。”他声音低哑，带着某种近乎偏执的冷静，“就算你是装的，诅咒的反噬却是真的。”
夜玖歌张了张嘴，突然说不出话。
这是他们设立的局中局……
当时听路池昱说他们被种下了双生咒，不知为何，她的神智清醒了一点，她也强迫将自己的情绪从中抽离出来。
“纪书珩。”她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是你命令暗影杀了黄毛他们三个？”
“不是。”他抬眸，黑沉沉的眼底没有半分闪躲，“就算我要灭口……”
“那三个废物，配用暗影？”
她怔住，突然意识到……以纪书珩的手段，真要杀人，根本不会留下尸体，更不会用暗影的标志性手法。
腕间的红痕微微发烫，像在警告她的“背叛”。
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那些被古镯放大的恨意一点点剥离。
“我真是疯了……”她低喃，“居然信这种漏洞百出的栽赃。”
她看向纪书珩和路池昱，将黄毛那三人的死法和古镯如何扭曲她情绪的过程全盘托出。
包括那些她明知不合理，却控制不住去相信的“恨意”。
纪书珩听完，突然捂住心口，眉头紧皱：“阿玖，你这样怀疑我……”
“太让我难过了。”
路池昱：“……”
夜玖歌：“……你演得再假一点？”
纪书珩立刻放下手，凑到她面前求贴贴：“被看穿了，还得是我阿玖。”
夜玖歌随即打了个止住的手势，“现在还不是煽情的时候，你老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嘎了！”
纪书珩立马收起嬉皮笑脸，眉头皱起，“黑鹰是暗影的高级机密，一般人不知道，如今却被有心人利用……”
“只有他！”纪书珩眼底冷光乍现。
“谁？”两个好奇宝宝同问。
“云妄川，他的机会最大。”
“为什么这么确定？”夜玖歌眉头轻皱。
“二哥，你不要因为人家是你情敌就把脏水泼到别人身上好不？！”路池昱假装一脸忿忿不平，其实是想看他二哥吃瘪。
“……他曾也是暗影的成员。”纪书珩眼底晦暗不明。
之后就有人来禀告说云妄川往圣心医疗中心来了，然后他们就下了个守株待兔的布局，等着鱼儿上钩，顺便看看鱼儿葫芦里卖什么药……
而她演这场戏，是为了引他入局……可他明知是陷阱，却还是带着解药来了。
……果然鱼儿的葫芦里装了很多水。
云妄川的指尖轻轻抚过她因疼痛而绷紧的手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演你的戏，我救我的命。”
“不冲突。”
一股清凉感从注射点蔓延，像是有人在她混沌的思绪里泼了一盆冰水。
那些被古镯扭曲的情绪——恨意、猜忌、不安……突然变得清晰而可控。
当药剂彻底注入后，他才松开她，后退半步。
针管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而她腕间的红痕褪去大半，只余一朵荆棘花在一道浅淡的粉色痕迹上，像是被灼烧后即将愈合的伤。
“现在，你们可以继续审我了。”云妄川扯了扯领带，仿佛刚才的失控从未发生。
纪书珩的表情，从最初的震怒，到针管落地时的凝滞，最后化为一种复杂的晦暗。
纪书珩：阿玖，你对他不会心动了吧？！
夜玖歌：不会不会，我只会对你心动，更会对你付出行动～
纪书珩：……那你对我付出行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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