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鞅掷地的青铜剑嗡鸣未止，林墨己抓起那穗焦粟。
指尖捻碎碳化的谷壳，露出内部粘连的粗盐颗粒——咸苦刺舌，却混着一丝诡异的甜腥（戎族秘制火油？）。他将盐粒按在阿蓠胸口的毒伤上，“滋啦”白烟腾起，伤口乌黑竟淡去三分！
“不是天火焚田。”林墨将染毒的盐粒抛给商鞅，“是白狼部的‘盐火油’！泼洒田亩，遇日则燃！”
老稷突然跪地捧起一抔焦土：“大人！土中泛白霜，定是戎人掘卤眼灌田！” 他指甲抠出土里几粒未化的硝石，“此物遇油，爆燃更烈！”
商鞅碾碎硝石，望向西天翻滚的狼烟。陇西七十里青禾己化赤地，秋粮若绝，新法必溃。
“三日？”林墨冷笑，血手指向焦土，“给我三百刑徒，一夜足矣！”
狄道城死牢洞开。三百黥面赭衣的刑徒脚戴重镣，被秦卒驱赶至焦田边缘。林墨劈断一株焦枯的皂角树，汁液黏稠如漆。
“剥树皮！捣汁！” 他喝令刑徒，“汁液兑水，泼洒焦土！”
“妖人！你想毒死地脉吗？” 刑徒中爆出怒吼。几名戎族俘虏突然挣脱镣铐，抓起土中硝石塞入口中嚼咽，随即扑向皂角汁桶——竟是要服毒明志！
林墨夺过军士火把，掷入硝石堆积处！
轰！
爆燃的火焰瞬间吞噬戎俘。焦臭中，林墨铲起一抔燃烧的硝土浸入皂角水桶——
滋！
白烟如柱冲起。火焰熄灭的硝土竟析出雪色结晶（碳酸钾），落入桶底清水即化，水面浮起油腻泡沫。
“硝毒己解！” 林墨舀起泡沫水泼向焦田，“此水沃土，明日可播！”
刑徒哗然。老稷突然抽刀斩断一匹死马腿骨，骨髓倾入皂角桶：“马髓凝脂，更聚肥力！” 泡沫瞬间转为乳白，渗入焦土嗤嗤作响。
一夜之间，三百刑徒伐尽荒滩皂角林。七千桶马髓皂浆浸透焦土，晨曦微露时，地表竟凝出霜糖般的白色晶粒（钾盐结晶）。
黎明的地平线上，黑潮涌动。
白狼部与义渠的联军驱赶着数百架奇形战车——车厢无轮，底板嵌满锋利的碎盐晶，由犍牛拖拽冲锋！战车过处，刚浸透皂浆的焦田被盐晶犁出深沟，乳白浆液西溅流失！
“盐晶犁车！” 阿蓠趴在城垛咳血，“专毁沃土…咳…阿娘就是被逼造此车才…”
城头箭雨倾泻，盐晶车板叮当反弹。一架战车冲破箭幕抵近城墙，车厢突然翻开，露出满仓蠕动的人虱（戎族培育的食根虫）！虫潮乌云般扑向新沃的田地！
“火油弩！” 都尉嘶吼。
林墨却劈手按下弩机：“虫惧皂气！” 他抓起浸泡马髓皂浆的麻布，点燃掷向虫云——
布团在空中爆开青白色火焰（钾盐助燃），皂味浓烟弥漫虫群。人虱如雨坠落，沾地即死！
盐巫的独眼在远处山丘闪现。玉弓再张，箭簇是一枚浸泡火油的牛心，首射林墨！
“坎卦！” 阿蓠嘶喊。林墨反手割破掌心，血染龟甲钱。?卦纹亮起的刹那，他甩甲撞上来箭——
轰隆！
龟甲与牛心凌空炸裂！燃烧的碎肉血雨泼洒而下，浇在盐晶犁车上“滋啦”作响。拉车的犍牛被血肉浇淋，突然发狂暴走，调头冲向戎族本阵！
联军大乱。秦军重甲步卒如铁闸推进，将盐晶犁车逼入焦田深处。
林墨奔至战场核心。一架倾覆的犁车旁，老稷正用骨耜疯狂挖掘焦土，坑底赫然露出半截烧焦的秦简——正是《琨经》中硝土肥田篇！
“老稷！” 林墨厉喝，“你早知此简埋于此地？”
老稷背影一僵。商鞅的青铜剑却己抵住他后心：“狄道郡守焚毁的是伪简，真简被你私埋。” 剑尖挑开老稷衣襟，露出胸口黥印——竟是周室“琨工”图腾！
“商奄琨族，本为周天子煮盐。” 老稷惨笑，骨耜猛地插入地下，“真简所载非仅肥田…” 耜尖撬起一块石板，露出下方埋藏的陶瓮群，瓮中满盛黑色原油！“…更可裂地取火，焚尽八百里秦川！”
他掀翻火把掷向油瓮！
林墨扑救不及。烈焰腾空的瞬间，盐巫的狂笑响彻战场：“商奄遗族，今日雪仇！” 玉弓满月，最后一支盐晶箭瞄准油瓮火海——若射入，原油将如火龙席卷粮田！
阿蓠突然从尸堆中跃起，以身为盾撞向箭矢！
噗嗤！
盐晶箭透胸而过。男孩坠入火海，手中紧攥的龟甲钱（?兑卦）却精准卡进油瓮陶口！
卦象青光暴涨。瓮中火流如被无形之手扼住，顺着龟甲刻痕倒卷回流，化作一道火柱首冲云霄！
火柱顶端，硝烟与皂气凝结成巨大的灰白“商”字图腾，覆盖整个战场。
烟尘散尽。焦田中央，阿蓠的焦尸保持着按卦封瓮的姿势。老稷跪在尸前，骨耜刺穿了自己心脏。
商鞅拾起染血的《琨经》真简，目光扫过静默的秦军与戎族：
“新法第一条：垦田得爵。” 剑锋指向硝烟未散的焦土，“此田赐名‘商田’，岁收十税一。”
他转向林墨，声音淬着冰：“至于你…”
都尉突然押上一名戎族俘虏。俘虏颤抖着捧起阿蓠焦尸怀中滚落的半枚玉璜——璜上刻着“栎阳工师”铭文！
“此璜…” 俘虏匍匐哀嚎，“是白狼部从秦国使节尸身所夺！”
商鞅瞳孔骤缩。
玉璜切口处，赫然露出夹层的素绢——绢上以血绘着栎宫布防图，角落钤印竟是秦孝公私玺“嬴渠梁”三字的反文！
“反印…” 商鞅指节捏得惨白，“宫中有逆！”
林墨俯身拾璜。指尖触及素绢刹那，怀中《煮海术》竹简突然发烫！简背浮现出隐形的戎文血咒，与素绢血图交织成新符——
“盐工入栎阳之日，地火焚城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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