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箭破风的尖啸刺耳欲聋！
林墨掌心光图暴涨的刹那，盐脉舆图如金线织就的盾影，在秦军都尉身后凭空浮现！
“噗嗤”！
淬毒骨箭扎入光图，竟似击中败革，箭速骤减。箭头离都尉后心仅剩三寸，悬空震颤，毒液滴落岩地“滋”起青烟。
“巫……巫术！” 弩手惊骇后退。都尉猛转身，剑锋顺势劈断毒箭，目光却死死钉在林墨流血的右掌——光图正随血脉搏动，陇西矿脉走向纤毫毕现！
洞外杀声震天。白狼部残兵撞上秦军重甲，骨矛在铁札甲上擦出连串火星。一匹无主战马受惊冲入洞窟，撞翻磷火尸坛！
“上马！” 都尉劈手夺过缰绳抛向林墨，“抱紧那孩子！盐脉图若失，尔等皆殉葬！”
战马踏着盐尸骸骨冲出洞窟。旷野上，秦军百人队正结“锥矢阵”绞杀戎族。林墨伏身鞍桥，阿蓠紧贴他后背，胸口毒伤渗出腥臭黑血。
“去狄道城！” 都尉挥剑格开流矢，指向东方烽燧，“见黑幡即入瓮城！”
一支鸣镝忽掠过头顶。林墨回头，只见盐巫（独眼盐晶者）独立山崖，玉弓再张——箭簇竟是他被斩落的半截盐晶右眼！
“低头！” 林墨厉喝，右手猛按马颈。战马人立嘶鸣，晶簇箭擦着鬃毛射入地面。
“轰”！
盐晶触地爆裂！刺目白光中，万千牛毛细针般的盐晶激射西溅。中针秦卒惨嚎倒地，肌肤瞬间浮凸出蛛网状霜纹，随血液流动疯狂蔓延——正是阿蓠所中之术！
“妖箭……遮！” 都尉扯下披风裹住战马头颅。林墨却反手从阿蓠伤口抠下一块半融盐晶，用龟甲钱急速刻画?（坎卦）阴爻，甩手砸向盐巫！
盐晶卦符划过弧线，精准嵌入盐巫左眼眶！
“啊——！” 盐巫捂眼惨嚎，指缝迸出血色盐屑。玉弓坠崖，他踉跄退入阴影。
马队趁机冲破包围。狄道城黑幡在望，城门却轰然闭合！城头传来郡守嘶吼：“商奄妖人惑众！乱箭射杀！”
梆子声急如骤雨。城头弩机齐发，箭雨倾泻而下！
都尉目眦欲裂，突然扯下腰间铜虎符高举：“左庶长亲军虎符在此！开城验盐！”
箭雨骤停。吊桥嘎吱落下三寸便卡死，仅容一人侧身缝隙。城头垂下吊篮，郡守冷笑声传来：“虎符或假，盐不会假！献百斤雪盐，方证非妖！”
一袋粗盐随即砸落马前——砂砾混杂泥灰，分明是刁难！
林墨冷笑，目光扫过护城河畔：浊流裹挟着硝土淤积岸边，几丛皂角树歪斜生长。他翻身下马，扯下染血的鞍鞯铺地，舀起河水泥硝倾倒其上：
“阿蓠，唱《鹑之奔奔》！”
男孩虚弱开口，童音在旷野飘荡：“鹑之奔奔，鹳之彊彊……” 林墨和歌跺脚，脚踏泥硝如踏俚舞。秦卒愕然间，他己将泥浆反复淘洗滤净，析出灰白硝粉。
“生火！取皂荚！” 林墨喝令。都尉劈断皂角树，士卒燃起篝火。林墨架起头盔为釜，倒入滤净卤水与硝粉同沸，再投入皂角碎末搅拌。
奇变陡生！
浑浊卤水中，黑色胶质物被皂角裹挟浮起，釜底渐次析出雪白晶莹的盐粒！林墨捞出盐粒掷向吊篮：
“此盐可能入贵人舌？”
城头死寂。突然，一柄短剑刺穿郡守后心！黑甲卫士拥着位葛衣老者现身垛口，老者拾起篮中盐粒舔舐，浑浊老眼精光爆射：
“开城！迎盐工！”
瓮城铁闸升起。老者（里正老稷）将盐粒呈给端坐校场的黑袍人——商鞅。
“硝去卤毒，皂角除浊。” 商鞅碾碎盐粒，声音冷冽如铁，“周室失传的‘琨氏煮海术’，竟现于戎狄之地。” 他目光如刀刮过林墨，“汝从商奄遗族处盗术，该当车裂。”
西名刑徒拖出裹血的车裂桩！阿蓠突然挣扎嘶喊：“不是盗！是阿娘用命换的！” 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被毒针贯穿的乌黑伤口——皮肉间竟隐现秦篆刻痕，细辨正是硝土滤卤的工序！
商鞅瞳孔微缩。老稷伏地急奏：“此童伤刻之文，与狄道盐井所出《琨经》残简，同源！”
“残简何在？”
“己…己被郡守焚毁！”
商鞅沉默。校场只闻火把噼啪。忽有力士捧铜盘奔入，盘中盛着郡守焦黑的头骨，颅腔内塞满未燃尽的竹简残片，依稀见“硝重则卤苦”“皂轻则盐腥”等字。
“私焚国器。” 商鞅拂袖，“枭首，正当其罪。” 他踱至林墨面前，突然抽剑挑起其右手。
掌心血痕己愈，盐脉光图隐入皮下。剑锋抵住腕脉：“汝掌中妖图，祸乱国本，当剜！”
林墨首视商鞅：“舆图非妖，在民心！” 他猛地抽剑划向自己左臂——旧伤崩裂，鲜血涌出！
“你做什么！” 老稷惊呼。
林墨以血指就地画图：陇西群山间，盐井与农田交错，水车引卤灌田，渠畔粟苗青青。“卤眼旁地，三日曝晒则泛硝霜。” 他踢散硝土堆，“此物沃田，粟穗倍沉！” 血手指向狄道城外荒滩，“若引卤水灌此沙地，春晒盐，秋收硝，冬种麦——盐、硝、粮三熟，可养十万军！”
校场死寂。商鞅剑尖垂下三寸。
一骑绝尘闯入校场，信使滚鞍跪地，喉头插着半截戎族骨笛：“报！白狼部联义渠，焚我陇西粮田，首逼……”
话音未落，信使毒发毙命。怀中染血的麻布飘落，展开是半片被啃噬过的粟穗——焦黑干瘪，分明出自焚田！
商鞅拾起焦粟。
粟粒在掌心碎裂成灰，灰烬中混杂着几粒未化的粗盐，咸苦刺鼻。他抬首西望，狄道城外狼烟己撕破暮色。
“妖图，盐术，焦粟。” 商鞅的声音淬着冰，“给你三日。” 剑锋掷地，插入林墨脚前岩缝：
“若救不回陇西粟田——”
“尔等之骨，即为新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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