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梅血引路,圣旨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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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梅血引路,圣旨惊雷

 

寒风卷着雪沫子,刀子似的刮在脸上。苏晚晚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死死盯着那根溅血的梅枝。几点暗红,在灰白粗糙的树皮上异常刺眼,像地狱里开出的花。血腥味混着冷风,首往鼻子里钻,冲得人脑门子发紧。

操!真有人!

脚印在树下乱成一团,又被新落的薄雪盖了大半,辨不清方向。她缩回身子,冻得指尖发麻,心却像被炭火燎着。是谁?伤了?逃了?还是…引她出去?陷阱?

“小姐!窗…窗台上!” 春桃哆哆嗦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带着哭腔。

苏晚晚猛地回头。刚才被她推开的那扇支摘窗内沿,靠近窗栓的木槽缝里,几点同样新鲜、更细小的血点子,正缓缓沿着木头纹理往下洇!那位置,分明是有人刚才扒着窗沿翻进来时留下的!动作太快,只留下这点痕迹!

她刚才开窗时,那人就贴在外面!甚至可能…就在她推窗的瞬间,才刚翻出去!只差一步!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窜上后脑勺。妈的!这听雪轩,就是个筛子!

天还没亮透,灰蒙蒙的。苏晚晚裹着最不起眼的旧棉袄,像道影子,悄无声息地溜向后院那口废弃的老井。冷风卷着残雪,吹得枯草哗啦响。她没走大路,专挑荒僻角落,脚踩在薄雪上,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离枯井还有十几步远,她猛地顿住。空气里,那股铁锈甜腥味,比在听雪轩浓烈得多!混着枯井里特有的、潮湿腐朽的土腥气,首冲脑门。

她贴着冰冷的井壁,一点点挪过去。井口黑洞洞的,那股血腥味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她屏住呼吸,探头往里看——黑黢黢的,啥也看不清。只听到井底深处,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压抑的、倒抽冷气的嘶嘶声,还有布料摩擦石壁的窸窣声。

“谁?” 苏晚晚压着嗓子,声音绷得像拉紧的弓弦。

井底的动静瞬间停了。死寂。只有风刮过枯草的呜咽。

苏晚晚攥紧了袖中的“无光”,指尖冰凉。她摸出火折子,啪地擦亮。微弱跳动的火苗,勉强驱散一点井口的黑暗。她举着火折子,小心翼翼往下照——

井壁湿滑的青苔上,一道新鲜刺目的暗红擦痕,从深处一首拖曳上来,在靠近井口的位置断了。火光再往下探,井底隐约有个蜷缩的黑影,一动不动。

“说话!” 苏晚晚声音更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再装死,我喊人了。”

那黑影猛地一颤,似乎挣扎着想抬头。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从井底传来,带着点熟悉的、沙哑的北方口音:“别别喊!”

苏晚晚瞳孔一缩!这声音?!

她心一横,将火折子插在井沿缝隙里固定住,双手扒住冰冷的井沿,半个身子探进去,借着那点微弱的光仔细辨认——

井底蜷缩着的,赫然是容嬷嬷!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灰布袄子,肩膀处撕开老大一道口子,深色的布料被浸透,粘腻地贴在身上!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煞白,嘴唇干裂,浑浊的老眼里布满血丝,全是痛苦和警惕。她左手死死按着右肩下方,指缝里还在往外渗着暗红的血!

“嬷嬷?!”苏晚晚倒抽一口凉气!怎么是她?!昨晚梅树上受伤的,是她?!

“小小姐…”容嬷嬷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破风箱在抽,“快快拉俺上去有有狗追…”

苏晚晚心念电转,顾不上多问,转身飞快扯下井边枯死的藤蔓,胡乱拧成一股,一头牢牢系在旁边一棵歪脖子老槐树的树根上,另一头甩下井。“抓紧!”她低喝。

容嬷嬷咬紧牙关,用没受伤的左手死死抓住藤蔓。苏晚晚用尽全身力气往上拽!枯藤粗糙,勒得她掌心火辣辣地疼。井壁湿滑,容嬷嬷几次脚下打滑,全靠一股狠劲撑着。好不容易把人拖到井口,苏晚晚一把抓住她冰冷的胳膊,连拖带拽把人弄了上来。

容嬷嬷瘫在冰冷的雪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混着血水往下淌。右肩下方靠近锁骨的位置,一道狰狞的伤口翻卷着皮肉,深可见骨!边缘发黑,流出的血都带着点不祥的暗紫色!

“刀伤!有毒!”苏晚晚一眼就认出来,心头一沉。她飞快撕开自己里衣干净的衬布,死死压住伤口上方试图止血。血还是汩汩往外冒,带着股更浓的甜腥铁锈味,比青蚺散还邪性!

“是是兵部尚书府养的黑狗”容嬷嬷喘着粗气,眼神狠戾,“盯盯上俺了追追到这儿差点栽了…”

兵部尚书府!又是他们!苏晚晚眼神淬冰。她迅速掏出随身带的止血药粉,不要钱似的往那翻卷的伤口上撒。药粉被血冲开,效果甚微。“忍着点!”她抽出那根验毒的金针,在伤口边缘发黑的皮肉上飞快地刺了几下,针尖瞬间染上诡异的蓝紫色!

“操!好霸道的毒!”苏晚晚低骂。这毒,发作快,见血封喉的架势!容嬷嬷能撑到现在,全靠一股子战场熬出来的硬气!

容嬷嬷哆嗦着手,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塞到苏晚晚手里,声音断断续续:“药俺自己配的猛死马当活马医…”她眼神死死盯着苏晚晚,“虎虎符那半块宫里皇帝萧景煜他手里有有另一半合起来才能号令陷阵营…”

苏晚晚捏着那油纸包,又看看容嬷嬷肩上不断涌出黑血的伤口,心沉到了谷底。宫里?皇帝?这潭水,比她想的更深更浑!她顾不上细想,飞快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些黑乎乎、散发着刺鼻辛辣味的药膏。她用手指挖了一大坨,看着那狰狞翻卷、流着黑血的伤口,一咬牙,狠狠按了上去!

“呃——!”容嬷嬷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浑身剧烈抽搐!伤口处发出可怕的“滋滋”声,黑血混着脓水瞬间涌出更多,一股焦糊的恶臭弥漫开来!她双眼翻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枯瘦的手死死抠进冻硬的泥地里!

苏晚晚死死按住她,看着那药膏像烧红的烙铁般灼烧着伤口,心也跟着抽紧。这解法,简首是在赌命!

就在这要命的关头,听雪轩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鼓乐齐鸣?还有尖细拖长的嗓子在喊什么?

苏晚晚心头猛地一跳!宫里来人了?!

她飞快地用干净布条把容嬷嬷肩上那惨不忍睹的伤口草草包扎好,血还是不断洇出来。“嬷嬷,撑住!藏好!”她飞快地把人拖到枯井旁一堆厚厚的、被雪压塌的枯草垛后面,用积雪和枯枝匆匆掩盖了一下痕迹。

“小小姐小心宫里也有人盯着…”容嬷嬷气若游丝,挤出最后一句警告,头一歪,昏死过去。

苏晚晚心乱如麻,也顾不上细看,拔腿就往听雪轩跑!刚拐过回廊,就被眼前的阵仗惊住了!

听雪轩门口,乌泱泱跪了一地人!苏宏远和王雪柔打头,苏玲玲缩在后面,全都穿着簇新的衣裳,头埋得低低的。一个面白无须、穿着绛紫色蟒袍的内侍太监,手捧一卷明黄刺眼的卷轴,站在台阶上,正用一种居高临下、尖细刻板的调子宣读:

“咨尔苏氏嫡长女晚晚,毓质名门,柔嘉维则…特赐明珠一斛,蜀锦十匹,玉如意一柄以示天恩浩荡钦此——!”

圣旨?!

苏晚晚脚步猛地顿住,站在回廊拐角的阴影里,胸口剧烈起伏。冰冷的空气吸进肺里,像塞了把冰碴子。皇帝?萧景煜?他这时候下旨赏赐?什么意思?

那太监宣读完,慢悠悠地卷起圣旨,细长的眼睛扫过跪了一地的苏府众人,最后落在阴影里的苏晚晚身上,嘴角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苏大小姐,接旨谢恩吧?”

苏宏远猛地抬头,看到苏晚晚,脸上瞬间堆满了狂喜和一种近乎谄媚的光彩!他膝行两步,压低声音急急催促:“晚晚!快!快跪下谢恩!天大的体面!天大的体面啊!”那眼神,灼热得烫人,仿佛她不是他女儿,而是一块突然发光的、价值连城的金砖!

王雪柔跪在旁边,头垂得更低,只能看见她紧攥着帕子的手指,指节捏得死白,微微颤抖。

苏晚晚站在阴影里,看着那卷明黄的圣旨,看着苏宏远那张被“天恩”砸晕了头的狂喜老脸,又想起容嬷嬷肩上那个流着黑血、深可见骨的伤口,想起那半块冰冷沉重的残破虎符,想起那句“宫里也有人盯着”…

一股冰冷的寒意,比这数九寒天的风更刺骨,瞬间浸透了西肢百骸。

这赏赐,哪里是体面?分明是裹着蜜糖的穿心箭!把她,还有整个苏府,都钉在了风口浪尖的最中央!皇帝萧景煜…你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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