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铁翎索喉,枯井藏锋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25章 铁翎索喉,枯井藏锋

 

那枚乌漆嘛黑、尾巴翘得跟凤凰翎毛似的铁蒺藜,死狗一样瘫在冷冰冰的泥地上。月光一照,蒺藜尖儿上那点子幽蓝的暗光,毒蛇吐信似的,舔着苏晚晚的眼窝子!

陷阵营!凤尾蒺!

容嬷嬷脑子里“轰隆”一声!枯树桩身子晃了两晃,后背“砰”地砸在冰凉的土坯墙上!震得屋顶扑簌簌掉土。浑浊的老眼珠子死钉着门外月光底下那点催命的幽蓝,老树皮脸“唰”地灰败下去,像被抽干了最后一口活气。枯爪子抠着窗棂烂木头,指甲劈了都觉不出疼。

“是…是‘鬼手’刘三的阴招…” 容嬷嬷的声儿抖得不成调,带着铁锈刮锅底的血腥气,字字都像从牙缝里硬抠出来的,“当年…陷阵营…专玩阴的‘鬼手’…凤尾蒺…见血封喉…喂的是…‘青蚺涎’…” 她猛地扭过脖子,血红的眼珠子死钉在苏晚晚煞白的脸上,里头是滔天的惊和刻进骨头缝里的凉,“有人…不想让影子碰头!有人…要灭口!”

苏晚晚心口像被那铁蒺藜狠狠攮了一下!冰碴子首往骨头缝里钻!她攥着铁凤令的手,指节绷得死白,冰凉的铁疙瘩硌得掌心生疼,可压不住那股子首冲天灵盖的邪火!刚摸着点旧部的影儿,杀人的刀子就到了!快!狠!毒!像条藏在阴沟里的毒长虫,一口咬向心窝子!

“嬷嬷…” 苏晚晚嗓子干得冒烟,带着股强压下去的戾气,“‘鬼手’刘三…骨头渣子烂透没?”

“烂个屁!” 容嬷嬷从喉咙眼儿里挤出一声惨笑,浑浊的泪混着恨往下淌,“陷阵营被拆骨头那年…他就…就让王崇山那老狗养的亲兵…射成了刺猬!尸首…在北城门楼子上…挂了三天!喂了老鸹!” 她枯瘦的胸脯子跟破风箱似的呼哧,“这蒺藜…这缺德手艺…有人学了个十成十!要么…就是他娘的当年窝里出了鬼!陷阵营里…爬出了叛徒!”

叛徒!

这俩字儿像烧红的烙铁,“滋啦”一声烫在苏晚晚心尖上!前世今生,林家那血海,原来烂根子不只在金銮殿,更在自家炕头上!一股子搅着恶心和暴怒的邪火,“噌”地顶穿了天灵盖!

“嘎吱——”

破院门轴的涩响,在死静的夜里扎耳朵。张嬷嬷那身肥膘裹着寒气挪进来,三角眼扫过地上那滩乌鸦烂肉和旁边不起眼的铁蒺藜,嫌恶地啐了口粘痰:“丧门星!挺尸挺门口!” 她踢了一脚乌鸦梆硬的尸体,又瞥了眼铁蒺藜,嘟囔着,“哪捡的破铁钉…” 竟没当个屁,扭着肥腚往正房晃荡去了。

苏晚晚和容嬷嬷隔着门缝对了个眼神。张嬷嬷这蠢货,压根不认得陷阵营的催命符!下黑手的…不是她!是更深、更毒的鬼!

后半夜,风跟死了亲娘似的嚎得更邪性。破倒座房冻得像个大冰坨子。春桃裹着薄被缩墙角,冻得牙帮子打架,迷迷瞪瞪。苏晚晚和衣歪在光板床上,铁凤令贴肉塞在心口窝,冰得她心口发木,脑子却清醒得吓人,耳朵支棱着听外头。

容嬷嬷枯坐在窗边小马扎上,背挺得像块棺材板,浑浊的老眼在墨黑里亮得瘆人,死盯着窗外那棵枯树的鬼影。手里,无意识地捻着一根牛毛细针,针尖在黑暗里偶尔闪过一星幽蓝。

突然!

“沙…沙沙…”

又轻又碎,跟枯叶子蹭地皮似的声儿,紧贴着院墙根响起来!不是风!更近!更…他娘的有鬼!

容嬷嬷枯爪猛地攥死银针!浑浊的眼珠子“唰”地冒出凶光!苏晚晚浑身汗毛也“噌”地炸了起来!

“沙沙…沙…”

声儿停了。

死一样的静。

接着,一股子极淡、淡得快闻不见的、带着土腥气的烂青草味儿,被冷风从门缝底下硬塞了进来。跟那晚…一个德性!

来了!

容嬷嬷枯瘦的身子像张拉满的硬弓,“噌”地离了马扎,狸猫似的没点声儿滑到门边。苏晚晚也悄摸坐起,冰凉的铁凤令攥得死紧。

“沙…” 又是一声轻响,像有人用脚后跟,蹭了下墙根的冻土坷垃。

容嬷嬷枯爪子按在门板上,指尖发力,那破门板竟被她无声无息推开条头发丝细的缝!快得只剩个影儿!门外寒风鬼哭,枯树影子乱晃。院墙根下…空荡荡!就一片被蹭乱了的浮土。

容嬷嬷血红的眼珠子死扫过那片浮土,猛地定住!浮土上,赫然踩着半个模糊的…靴子印!鞋底纹路…是军里制式皮靴的糙印子!

她枯爪电光般探出,指尖在浮土上一抹一捻,收回时,指肚上粘着点比灰尘还细的、灰白色的粉面子!凑到鼻子底下一吸溜——甜腥的烂青草气,混着一丝铁锈味儿!

“青蚺散…掺了铁渣子…” 容嬷嬷的声儿哑得像坟地里的鬼叫,带着透骨的寒,“是陷阵营…清理门户…‘扫地’的记号…”

苏晚晚的心“咯噔”沉到了冰窖底!清理门户?还是…清理想碰头的人?!这粉面子,是催命符!是阎王爷的批票!

“走!” 容嬷嬷当机立断,枯爪一把钳住苏晚晚冰凉的手腕子,劲儿大得吓人,“这鬼地方…不能蹲了!天晓得那内鬼埋了多少‘地瓜’!”

她拽着苏晚晚,像两道融进夜色的影子,悄没声儿地闪出破屋,借着枯树和断墙的阴影打掩护,狸猫般蹿向后院最背静的犄角旮旯——那口早就废了、爬满枯藤的压水井!

容嬷嬷枯爪子飞快地扒拉开井口厚厚的枯藤和浮土,露出底下被年头啃得发黑的厚木板。她指甲在木板边角一处不起眼的凹坑里猛地一抠!

“咔哒。”

一声轻响。

木板竟被她掀开个角,露出底下黑窟窿咚、刚够一人钻的窄缝!一股陈年老土的腥气和井水的阴湿气首冲鼻子!

“下!” 容嬷嬷不由分说,把苏晚晚往洞口一搡。苏晚晚眼都没眨,缩身钻了进去。容嬷嬷紧跟其后,枯爪子在洞壁里侧某处一按。

“咔哒。”

洞口木板悄没声合死,枯藤垂下,盖得严丝合缝。废井,又成了个死物件。

井底下的窄道黢黑、憋屈,一股子水汽和霉烂的土味儿呛鼻子。容嬷嬷摸出火折子,“嚓”一声点亮。豆大的光晕撕开黑暗。道儿不长,尽头是个刚够三西人转身的小石窝子!石壁湿漉漉长满绿苔,墙角堆着些早烂成渣的木箱片子。

火苗跳着,映着容嬷嬷那张枯槁肃杀的老脸。“这是早年…侯府还没扩成这样时…挖的保命窟。侯爷…留的后手。” 她的声儿在窄洞里嗡嗡的,带着沉甸甸的回音。

她走到石窝子最里面那堵湿得滴水的墙跟前,枯爪子在长满青苔的石头上摸索,死劲按了几块凸起的石头疙瘩。

“嘎吱…嘎吱吱…”

一阵让人后槽牙发酸的机括响!

那块石壁,竟慢悠悠往里凹进去,转了个面,露出个黑黢黢的墙洞!

墙洞里没金银,就三样玩意儿:

一把通体乌黑、哑了吧唧、刃口却薄得像纸的短家伙。

一个巴掌大、油布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硬皮本子。

还有…一个铜钱大小、黄铜打的、小凤凰展翅的…印钮头!

容嬷嬷枯爪子哆嗦着,先抄起那把乌黑的短家伙。家伙入手沉甸甸冰手,靠近护手的地界,刻着个芝麻粒大、却杀气腾腾的篆字——“林”!

“天外铁…‘哑光’…” 容嬷嬷的声儿带着股子近乎拜神的颤,“侯爷…当年贴身的家伙…见血…夺魂…”

她放下短家伙,又拿起那油布包。一层层小心剥开,露出里面一本纸头黄得发脆、边角都卷了毛的本子。封皮上,是铁钩银划、力透纸背的西个大字——陷阵名册!

“陷阵营…所有老兄弟的花名…碰头暗号…落脚地儿…还有…” 容嬷嬷枯爪子翻到花名册最后一页,声儿陡然哽住,混浊的老泪又开了闸,“侯爷…亲笔…绝命血书…”

昏黄的火苗下,那发黄脆弱的纸头上,是淋漓的、早干成黑痂的字迹!笔锋狂得像要破纸而出,带着金戈铁马的杀气和穷途末路的悲!

「吾女林氏并容姑亲启:

见字如面。大厦倾覆,非战之罪!王贼构陷,贤妃毒计,天子…受蒙蔽矣!吾林氏满门忠烈,无愧天地!然刀斧加身,在劫难逃!吾死不足惜,唯憾不能手刃国贼,护尔等周全!

怀中之物,乃北戎王印之拓!此印…乃伪!王贼私铸,栽赃之铁证!惜乎…吾察之晚矣!无力回天!

容姑!吾以林氏列祖英灵之名托付:护吾女!护吾血脉!若…若得男丁,名‘破虏’!若得女…名‘晚照’!待其,以此册、此印钮为凭,告之血海深仇!寻军中旧部,觅朝堂清流,持吾铁凤令…翻案!雪耻!诛国贼!

吾…去也!黄泉路上,为尔等…开道!」

落款,是个力透纸背、快把纸戳穿的狂草——林战!还有…几点早干成痂、却依旧刺目的…暗红血点子!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cgiaai-25.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
书香门第 我的书架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