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铁…” 苏晚晚嗓子哑得厉害,可那股子狠劲儿冻得梆硬,“能喊动谁?”
容嬷嬷深吸一口气,把翻江倒海的恨压下去,枯树枝似的手指头重重戳在令牌的火凤凰上:“铁凤令出,影卫拿命填!这是侯爷给林家最后一点血脉的保命符!也是…翻案砍头的刀!”
她浑浊的眼珠在昏暗中“噌”地冒出凶光,声儿压得低低的,字字见血:
“三路人马!”
“头一拨,军里的老兄弟!侯爷当年亲兵营‘陷阵营’的老杀才!骨头渣子都打散了撒在各处军营,可心…没凉透!认令不认人!只认这铁疙瘩!”
“第二拨,朝堂上的钉子!侯爷的门生故旧,要么是受过侯爷大恩、被那破案子牵连撸了官帽子的硬骨头!他们缩着脖子装孙子这些年,等的就是掀棺材板这天!是保皇派里最后几根硬脊梁!”
“第三拨…” 容嬷嬷的声儿压得更低,跟坟地里的阴风似的,“影卫的残渣!当年…没死绝!像鬼影子一样飘着…老太医…八成就是其中一个!这令牌…就是招魂幡!”
军中!朝堂!鬼影!
苏晚晚只觉得一股滚烫的血“嗡”地冲上脑门!冲得她眼前发黑!这冰凉的铁疙瘩,在她手心里,重得像座山!烫得像块烧红的烙铁!
“那…那皇帝呢?” 苏晚晚猛地想起萧景煜那张年轻却阴沉的脸,“他…也信外祖通敌放屁?”
容嬷嬷浑浊的眼底翻腾起一股子极其复杂的玩意儿,有恨,有嘲弄,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那会儿…他还是个被架空的皇子秧子。屎盆子…是贤妃(现太后)和王崇山那帮龟孙扣的,借了先帝的刀杀人!可他坐上龙椅后…也没给侯爷翻案…” 她枯爪子猛地攥成拳,“反倒…把当年那盆脏水的卷宗…锁进了宫里头最深的耗子洞!派了心腹狗腿子…死死看着!”
苏晚晚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底!锁进耗子洞?看着?这是…要把黑的说成白的,捂到死?!一股子冰水“哗啦”浇灭了刚窜起来的火苗。难道…皇帝也是递刀子的?
“不过…” 容嬷嬷话头一转,眼里精光一闪,“老奴这些年…东躲西藏像耗子,也闻到点味儿…新皇上位后…好像…暗地里派人在扒拉当年那堆烂账的边角料…特别是…北戎王印那玩意儿是真是假!只是…拦路狗太多,扒拉不动…”
查?暗地里查?苏晚晚心口那点火星子又晃了晃。真的假的?是做样子糊弄鬼,还是…?
破窗外,寒风卷着枯叶抽在烂窗纸上,“啪啪”作响,像无数只手在拍打。
风更急了,鬼哭狼嚎似的,在破倒座房外头打着旋儿。油灯那点豆大的火苗被扯得忽明忽灭,在墙上投下些张牙舞爪的鬼影子,晃得人心里发毛。
死寂里。
“笃!笃笃!”
几声又轻又脆的敲打,冷不丁从破窗棂外头传进来!带着股子怪异的调调,三下,停住。再两下,又停。最后,慢悠悠地,敲了一下。声音不大,却像小锤子,硬生生砸穿了鬼哭的风声,敲进人耳朵眼里。
容嬷嬷那枯树桩似的身子猛地一哆嗦!浑浊的老眼“唰”地爆出两道骇人的凶光!像坟地里炸了尸!那张老树皮脸,血色“唰”地褪了个干净,紧跟着又涌上一股子不正常的潮红!她死盯着那扇破窗户,枯爪子下意识就往后腰摸——那儿,常年别着把喂了剧毒的薄片刀!
苏晚晚浑身汗毛“噌”地全竖起来了!铁凤令冰凉的边儿硌着掌心。谁?!王雪柔的狗?还是…
容嬷嬷猛吸一口凉气,那嘶哑的嗓子眼儿里,挤出几个铁锈摩擦般的字儿,对着窗户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月…黑…风…高…”
窗外,风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猛地一顿。
接着,一个同样嘶哑、跟砂纸磨锅底似的、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儿,幽幽地飘了进来:
“…火…凤…归…巢…”
容嬷嬷浑身像过了电!枯槁的身子晃了两晃,差点一头栽倒!浑浊的老泪“唰”地就涌满了眼眶!是她!是影卫认亲的切口!十几年了!骨头都等朽了!终于…终于又听见了!
她踉跄着扑到窗边,手指头哆嗦着,想去扒拉那层烂渔网似的破窗纸。
就在这节骨眼上!
“嘎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乌鸦惨叫,跟鬼爪子挠玻璃似的,猛地从院墙外那棵枯树顶上炸开!紧接着,就是翅膀子疯狂扑腾和“噗通”一声闷响!像啥重东西砸地上了!
容嬷嬷扒拉窗纸的手,猛地僵在半空!眼里的激动瞬间冻成了冰碴子!血红的眼珠子“唰”地转向惨叫传来的方向!
苏晚晚心口一紧!一个箭步冲到门边,眼珠子死死贴上门板那道透风的宽缝,往外死盯——
惨白白的月光底下,一只浑身乌漆嘛黑的乌鸦,正瘫在冰冷的泥地上,身子拧成了麻花,抽抽着!鸟嘴张得老大,却一点声儿都出不来,只有暗红色的血沫子“咕嘟咕嘟”往外冒!更渗人的是,乌鸦那对血红的眼珠子,正死死地、怨毒地…瞪着…她这门板缝!
乌鸦抽抽的身子旁边,静静地躺着个玩意儿。
月光一照,泛着幽冷的、铁器的寒光。
豁然是枚——打得贼精巧、尾巴像凤凰翎毛的——乌漆嘛黑的铁蒺藜!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cgiaai-24.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