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血符引路,寒窟藏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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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血符引路,寒窟藏锋

 

天刚蒙蒙亮,一层灰白色的死气罩着苏府西边那排倒座房。春桃被冻醒,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一摸苏晚晚的额头,还是滚烫,但呼吸似乎…稳了些?再瞧额角那伤,肿是消了点,可那痂的颜色…暗得发褐,像块陈年的血嘎巴,边缘还汪着点可疑的黄水儿。

“水…” 床上传来一声极细弱的呻吟,干裂的嘴唇动了动。

春桃又惊又喜,跟打了鸡血似的蹦起来:“小姐!小姐您醒了?!您等着!奴婢这就去弄水!” 她扑到门边,也顾不上怕了,抡起拳头就砸那扇破木板门:“开门!快开门!小姐醒了!要喝水!求求你们开开门!给碗水吧!”

门外守着的小菊和小杏两个呆头鹅,被这动静吵醒,揉着眼睛,一脸木然。小菊凑到门缝瞅了瞅,看见春桃那张焦急的脸,又缩了回去,小声嘟囔:“张嬷嬷说了…没她的话…啥也不准给…”

春桃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抠着门板缝,恨不得挠穿它!这帮黑了心肝的!

就在这当口——

“哐!哐!哐!”

前院方向猛地传来砸门声!又急又重,带着股子煞气,震得整个西院都跟着颤悠。

“开门!顺天府办案!速开!” 一个炸雷似的粗嘎嗓子穿透门墙,砸进人耳朵里。

这声儿跟催命符似的,惊得苏府上下鸡飞狗跳。守门的婆子连滚带爬卸了门闩。一群穿着皂隶服、挎着腰刀的差役,跟煞神似的涌了进来,为首的还是昨天那个一脸横肉的捕头,眼神跟刀子似的,刮得人皮疼。

“王夫人!贵府太医孙济仁,昨夜暴毙家中!同其妻,皆遭毒手!府尹大人有令,传相关人等问话!” 捕头的声音像破锣,震得人脑瓜子嗡嗡响。

王雪柔刚被前院的动静惊起,头发都没梳利索,由张嬷嬷搀着急匆匆赶过来。一听是老太医死了,还是两口子一块儿被灭门?她心口猛地一抽,眼前发黑,差点没站稳!孙太医?!刚给她验完守宫砂…转头就死了?!一股寒气顺着脊椎骨往上爬!

“官…官爷!” 王雪柔强压下心惊肉跳,脸上堆起比哭还难看的笑,“孙太医…孙太医他…怎么会?他昨日离府时还好好的…”

“好好的?” 捕头冷笑一声,三角眼上下扫着王雪柔,像看砧板上的肉,“孙家小院跟屠宰场没两样!孙老头颈后插着毒针,他老婆被人抹了脖子泡在血缸里!有人看见昨儿半夜,有黑影从孙家墙头翻出来!王夫人,孙太医昨日离府前,最后见的是谁?办的又是什么差事?!”

最后两句,像两把冰锥子,狠狠扎进王雪柔心窝里!她脸上的血色“唰”地褪了个干净!最后见的是谁?办什么差事?当然是给她验守宫砂!这…这要是传出去…她逼验嫡女守宫砂,转头太医就横死…这脏水…

冷汗瞬间湿透了王雪柔的里衣。她看着捕头那不善的眼神,又想到还关在大牢里的玲儿…心一横,牙一咬!

“张嬷嬷!” 王雪柔声音发颤,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劲儿。

张嬷嬷肥脸煞白,哆嗦着凑近。

王雪柔飞快地从自己贴身荷包里摸出几张银票,看也不看面额,一股脑塞进张嬷嬷手里,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血沫子:“去!塞给那捕头!告诉他…孙太医昨日只是来给我请平安脉!什么守宫砂…什么验身…统统没有的事!谁敢胡吣…仔细他的舌头!” 她眼神狠戾,像淬了毒的刀子。

张嬷嬷捏着那叠厚厚的银票,手抖得更厉害了,但还是咬着牙,硬着头皮挪到那捕头跟前,肥脸上挤出谄媚的笑,趁人不注意,飞快地把银票塞进捕头宽大的袖袋里,压低声音飞快地说了几句。

捕头那横肉脸没什么表情,手指却在袖袋里捻了捻银票的厚度,三角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他清了清嗓子,声调缓和了些:“哦?只是请平安脉?那倒是我等鲁莽了。不过,孙太医毕竟是在贵府出诊后遇害,府上的人,少不得还是要跟我们回去‘协助’查问一番。” 他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角落里缩着的张嬷嬷身上,“就这位嬷嬷吧,看着是府上得力的,随我们走一趟!”

张嬷嬷腿一软,差点瘫地上!脸白得像死人!

王雪柔也急了:“官爷!她一个老婆子…”

“王夫人!” 捕头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官威,“是‘协助’查问!问完话,若无事,自然放回!还是说…夫人想亲自去顺天府大堂坐坐?”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

王雪柔噎住,一口血差点喷出来!她死死攥着拳,指甲掐进肉里,看着张嬷嬷被两个差役像拎小鸡似的架走,的身子抖得像筛糠。

完了…玲儿还没捞出来…又折进去一个张嬷嬷!这窟窿…越来越大!

西倒座破屋里。

门外的喧嚣哭嚎,隐隐约约传进来。春桃扒在门缝上,听得心惊肉跳。顺天府又来了?抓走了张嬷嬷?孙太医死了?还死了老婆?

她吓得缩回脖子,手脚冰凉。这府里…越来越邪性了!

“水…” 床上又传来微弱的声音。

春桃猛地回过神,赶紧扑到床边:“小姐!小姐您再忍忍!外面…外面乱着呢!奴婢…奴婢这就想办法!” 她急得团团转,这破屋里连个破碗都没有,上哪弄水?

苏晚晚烧得通红的脸上,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细缝,目光浑浊涣散,像是看不清东西。她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声音细若游丝:“墙…墙角…耗子洞…后面…有…有瓦罐…”

耗子洞?瓦罐?

春桃一愣,随即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上脏不脏怕不怕了,扑到墙角那个黑黢黢的耗子洞口。洞口不大,积满了灰。她咬着牙,伸手往里掏,摸到洞壁深处,果然!指尖触到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是个粗陶小瓦罐!口子用块破布塞着!

她费力地把瓦罐掏出来,沉甸甸的!揭开破布,一股清冽的水汽扑面而来!里面居然是满满一罐清水!

“小姐!有水!有水了!” 春桃喜极而泣,手忙脚乱地捧着小瓦罐凑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托起苏晚晚的头,一点一点地喂她喝水。

清凉的水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苏晚晚贪婪地吞咽着,干裂的嘴唇终于有了一丝。喝了几口,她像是耗尽了力气,又软软地躺了回去,闭着眼,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春桃看着那瓦罐,又看看墙角那个不起眼的耗子洞,心里又惊又疑。这水…哪来的?谁放的?小姐怎么知道?

她不敢多想,只觉得这破屋子,这耗子洞,处处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她小心地把瓦罐藏回耗子洞深处,用灰土重新掩好洞口。

做完这一切,她回到床边,想给苏晚晚掖掖那床透风的破被。目光无意间扫过苏晚晚垂在床边的手。那只手,依旧烧得滚烫,指尖却不像之前那样无力地蜷缩着。

春桃的视线猛地定住!

苏晚晚修剪得圆润干净的指甲缝里…似乎…沾着一点极其极其细微的、灰白色的粉末?那颜色…跟地上的积灰很像,但仔细看…好像又有点不同?粉末中间,似乎夹杂着几粒更细小的、闪着微弱幽蓝光泽的晶体?像…像孔雀尾羽上掉下来的碎屑?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再凑近细看——

苏晚晚的手指,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那点灰白粉末和幽蓝晶体,瞬间被她的指尖拢进了掌心,消失不见。

春桃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吱呀——”

破门被猛地推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

小菊端着个粗瓷大碗,缩头缩脑地挪了进来。碗里冒着热气,一股子怪异的肉香混着浓重的药味儿,首冲鼻子。

“张…张嬷嬷吩咐…给…给大小姐送…送碗羹汤…补…补身子…” 小菊结结巴巴地说着,眼神躲闪,不敢看床上的人,更不敢看春桃。

春桃警惕地盯着那碗羹汤。黄褐色的汤水,里面翻滚着几块炖得稀烂的肉,看不出是什么肉,上面还飘着几片油花和几根深绿色的草叶子,那草叶子看着有点眼熟…像是…像是墙根下长的苦蒿?这玩意儿能补身子?闻着就一股子怪味!

“放…放这儿吧…” 春桃指了指床边一个三条腿的破凳子,声音有点发紧。

小菊如蒙大赦,赶紧把碗往破凳子上一搁,转身就往外跑,像是后面有鬼追。

春桃盯着那碗热气腾腾、香气诡异的羹汤,又看看床上依旧“昏迷”的苏晚晚,心乱如麻。张嬷嬷都被抓走了,这“吩咐”是真是假?这汤…

她想起小姐指甲缝里那点诡异的粉末和幽蓝碎晶…想起耗子洞里那罐来历不明的水…想起孙太医两口子的惨死…

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这碗汤…碰不得!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偷偷倒掉。

床上,苏晚晚紧闭的眼皮底下,眼珠似乎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那点沾着灰白幽蓝粉末的手指,在薄被下,无声地探出,指尖,极其缓慢地,对准了破凳子上那碗热气腾腾的羹汤。

门外,一只漆黑如墨的乌鸦,无声无息地落在了破烂的窗棂上。血红的眼珠子,冰冷地注视着屋内那碗冒着热气的毒羹,和床上那根蓄势待发的、藏着致命锋芒的手指。

窗纸破洞漏进来的寒风,吹得那碗羹汤的热气扭曲变形,像张牙舞爪的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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