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守宫落砂,杀机凝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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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守宫落砂,杀机凝霜

 

天刚擦亮,一股子裹着冰碴子的寒气就顺着破门缝往屋里钻,刮得人骨头缝都疼。春桃冻醒了,牙齿咯咯打架,一摸苏晚晚的额头,烫得吓人!再一看额角那伤,暗红色的痂高高肿起,边缘泛着不祥的黄水儿。

“小姐!小姐您醒醒!” 春桃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劈了叉,连滚带爬扑到门边,死命拍打着那扇破木板门,“开门!快开门啊!小姐烧得滚烫!伤口也烂了!求求你们开门!请个大夫吧!”

门外守着的小菊和小杏两个木头桩子似的丫头,被这动静惊醒了,揉着惺忪睡眼,一脸茫然。一个胆子稍大的,隔着门缝瞅了一眼,看到春桃那张惊恐绝望的脸,又缩了回去,小声嘀咕:“张嬷嬷说了…没她的吩咐,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准开门…”

春桃拍得手都肿了,嗓子也嚎哑了,回应她的只有死一样的寂静和门缝里灌进来的寒风。绝望像冰冷的毒蛇,缠紧了她的脖子。她在冰冷刺骨的地上,看着床上烧得人事不省的苏晚晚,眼泪都冻成了冰渣子。

就在这时——

“砰!砰!砰!”

院门被拍得山响!力道又沉又急,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官威。

“开门!顺天府查案!速速开门!” 一个洪亮粗嘎的男人声音穿透门板,震得门框上的灰簌簌往下掉。

这声儿像炸雷,惊得院里院外都一哆嗦。守门的粗使婆子连滚带爬去开门。门闩刚落下,一群穿着皂隶公服、挎着腰刀的差役就凶神恶煞地涌了进来,为首的捕头一脸横肉,眼神跟刀子似的刮过院子。

“府上二小姐苏玲玲,涉一桩人命官司!奉府尹大人令,拿人问话!” 捕头的声音像破锣,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王雪柔被惊动,带着张嬷嬷急匆匆从正房出来,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惺忪和被打扰的愠怒。一听是抓苏玲玲,脸色“唰”地变了。

“官爷!官爷是不是弄错了?我家玲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是规矩,怎会涉什么人命官司?” 王雪柔强挤出笑脸,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抖。

“规矩?” 捕头冷笑一声,三角眼扫过王雪柔,“昨夜城外乱葬岗发现一具新鲜女尸,仵作验明是贵府丫鬟翠儿!死前身中剧毒!有人亲眼看见翠儿死前最后见的,就是贵府二小姐苏玲玲!还从翠儿身上搜出这个!” 捕头手一扬,一个沾着泥污、却依旧能看出是上好苏绣的荷包亮了出来,上面歪歪扭扭绣着个“玲”字!

王雪柔眼前一黑,差点栽倒!翠儿?!苏玲玲?!她猛地想起翠儿死前那指向石榴树的破碎言语…难道…难道这蠢货真去找了玲儿?!

“官爷!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玲儿她…” 王雪柔还想辩解。

“是不是栽赃,顺天府自有公断!带走!” 捕头大手一挥,两个如狼似虎的差役立刻冲向后院绣楼方向。顿时,后院传来苏玲玲惊恐尖利的哭喊和挣扎声,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王雪柔浑身发冷,看着女儿被差役像拖死狗一样拖出来,哭得妆都花了,心头像被剜去一块肉!她猛地扭头,毒蛇似的目光狠狠射向西边那排死寂的倒座房!一定是她!一定是那个小贱人搞的鬼!

“夫人!夫人您要为二小姐做主啊!” 张嬷嬷也慌了神,肥脸上冷汗首流。

“做主?” 王雪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眼神阴毒得能滴出墨汁,“去!把府里供奉的老太医请来!大小姐病得快死了,我这个当母亲的,怎么能不‘尽心’?!” 她特意重重咬了“尽心”二字。

老太医被张嬷嬷连催带请,几乎是架着胳膊拖来的。老头儿一把年纪,胡子花白,被这阵仗吓得够呛,提着药箱的手都在哆嗦。

破门被粗暴地推开。一股浓烈的霉味混着病人身上散发的、伤口溃烂的淡淡腥气扑面而来。老太医皱了皱眉,强忍着不适走到那光板破床边。

苏晚晚躺在薄被里,脸色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呼吸急促。额角那伤口红肿溃烂,黄水混着血丝渗出来,看着触目惊心。

“快…快给大小姐瞧瞧!” 张嬷嬷捏着鼻子,假惺惺地催促,三角眼里却闪着恶毒的光。

老太医颤巍巍地坐下,伸出枯瘦的手指搭上苏晚晚滚烫的手腕。脉象浮数急促,是邪热炽盛之兆。他叹了口气,又仔细查看额角的伤口,眉头拧成了疙瘩:“这…这是外感风寒,邪毒内陷,伤口又染了污秽…凶险啊…”

“凶险?!” 王雪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她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站在门口阴影里,像条伺机而动的毒蛇,“太医,您可得瞧仔细了!大小姐这病…来得蹊跷!别是…别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是…身子骨早就破了,惹了阴邪入体?” 她意有所指,目光像淬了毒的钩子,首往苏晚晚身上刮。

老太医闻言,手一抖,额上渗出冷汗。他自然明白高门大户里这些阴私手段。他迟疑着,在王雪柔那越来越阴冷的注视下,最终还是哆嗦着打开了药箱最底层一个不起眼的锦囊,取出一枚三寸来长、细如牛毛的银针。针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幽冷的光。

“夫人…这…这是验女子清白的‘守宫砂’针法…需刺破臂上…” 老太医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验!” 王雪柔斩钉截铁,声音冷得像冰坨子砸在地上,“给我验个明明白白!省得日后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污了我苏家清誉!” 她盯着床上“昏迷”的苏晚晚,嘴角勾起一丝刻毒的冷笑。小贱人,看你这回怎么装!

张嬷嬷立刻上前,粗暴地掀开薄被,撸起苏晚晚左臂的袖子,露出一截烧得滚烫、却依旧光洁莹白的臂膀。

老太医拿着那根细针,手抖得更厉害了。他看着少女烧得通红、毫无知觉的脸,又看看王雪柔那张不容置疑的、阴鸷的脸,最终一咬牙,闭着眼,将那冰冷的针尖,对准苏晚晚臂弯内侧那点细嫩的皮肉,猛地刺了下去!

针尖刺入皮肉,一点鲜红的血珠立刻冒了出来,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老太医飞快地捻动银针,口中念念有词,是晦涩难懂的古老歌诀。银针在他指尖微微颤动,针尖那点血珠竟诡异地没有滴落,反而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在针尖附近凝而不散。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王雪柔死死盯着那点血珠,眼睛瞪得溜圆,嘴角那丝冷笑越来越深。张嬷嬷更是兴奋得肥肉都在抖。

就在老太医念完最后一个音节,准备起针的刹那——

异变陡生!

针尖那点凝而不散的血珠,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灼烧,颜色猛地由鲜红转为一种刺目的、极其不祥的朱砂红!紧接着,那点朱砂红如同活物般迅速扩散、晕染,在苏晚晚白皙的臂弯内侧,形成一个清晰无比、鲜红欲滴的——守宫砂印记!

老太医像是被烫到一样,“啊”地一声惊呼,手一抖,银针“当啷”掉在地上!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像是见了鬼,指着苏晚晚臂上那点红得刺目的砂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雪柔脸上的冷笑瞬间僵死!像是被人迎面狠狠抽了一记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她死死盯着那点鲜红欲滴的守宫砂,眼珠子都快瞪出眶来!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她费尽心机…她…这贱人明明该…

张嬷嬷更是像被雷劈了,张大了嘴,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茫然。

屋子里死一样的寂静。只有苏晚晚急促而滚烫的呼吸声,在冰冷的空气中异常清晰。

王雪柔猛地回过神,一股无法形容的、被愚弄到极致的暴怒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如同冰火交织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她血红的眼珠子猛地转向掉在地上的那枚银针,又猛地抬起来,钉子似的,狠狠扎向床上依旧“昏迷”的苏晚晚!

那小贱人烧得通红的脸上,紧闭的眼皮底下,那浓密的睫毛,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快得像错觉。

门口阴影里,老太医慌乱地弯腰去捡掉落的银针,宽大的袖口拂过冰冷的地面。一点极其细微的、灰白色的粉末,从他袖袋的缝隙里无声无息地飘落,混进了地上的积灰里,再也看不见。

王雪柔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喘。她看着苏晚晚臂上那点红得刺目、仿佛在嘲笑她所有谋划的守宫砂,只觉得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

倒座房破窗外,一只浑身漆黑的乌鸦无声地落在枯枝上,血红的眼珠子冷冷地注视着屋内这场闹剧,歪了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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