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怎么不想?!苏晚晚只觉得一股滚烫的、带着血腥味的渴望猛地冲上头顶!烧得她眼睛发红!前世穿肠烂肚的剧痛!孩子被剥离的绝望!王雪柔那张假慈悲的脸!所有的恨意轰然沸腾!像岩浆在血管里奔涌!
“想!” 苏晚晚的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带着豁出一切的狠绝,“我要她…把欠我的…连本带利…都喝下去!” 她盯着那锡盒,眼神亮得骇人,像饿狼盯上了带血的鲜肉。
“好!” 容嬷嬷嘴角扯出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像刀锋划开的裂口。她“咔哒”一声合上锡盒,小心揣回怀里。“那就…从‘熬汤’开始学。这‘青蚺散’,是主料。性子烈,见效快,沾上一点…就够人受的。” 枯手一指墙角还温乎的破炭炉,“火候…更要精。差一丝…要么死不透,要么…味儿窜,露馅。”
她顿了顿,鹰眼扫过苏晚晚因激动和恨意微微扭曲的苍白小脸,猛地转向外间门帘,声音陡然一沉,带着无形的压力:“春桃——”
门帘子后面猛地一哆嗦,压抑的抽泣声传来。
“滚进来!” 容嬷嬷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子砸过去。
门帘被一只抖成筛子的手掀开,春桃像只受惊的鹌鹑,缩着脖子蹭进来,小脸比月光还惨白,眼神惊恐地在苏晚晚和容嬷嬷脸上来回扫,最后落在地上那盆死透的黑草上,身子又是一颤。
“怕了?” 容嬷嬷的声音平板无波,却带着刺骨的寒气,“怕就对了。这世道,不是吃人,就是被吃。小姐以前就是太‘善’了,才落得这般田地。” 枯指点了点地上的死草,“看见没?这就是‘善’的下场!烂泥里的草,谁都能踩一脚,浇盆‘热汤’就死透!”
春桃吓得眼泪“唰”地流下来,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
“想活?想吃饱饭?想挺首腰杆?” 容嬷嬷的鹰眼像钩子锁住春桃,“那就把眼里的猫尿擦干!把胆子…给老婆子我…捡起来!” 声音陡然拔高,凶厉逼人,“从今儿起,你的活儿,就是当‘眼睛’!把西院,把张嬷嬷那老虔婆,把翠儿那贱蹄子…尤其是王夫人和她那宝贝闺女苏玲玲院里的动静…给老婆子我…盯死了!一丝风…都不能漏过!听明白了没?!”
春桃被这重担砸懵了,抖得更凶,嘴唇哆嗦着。
“听…听明白了…” 细若蚊蚋,带着哭腔。
“大点声!没吃饭吗?!” 容嬷嬷一声厉喝,吓得春桃一屁股坐地上。
“听明白了!嬷嬷!” 春桃几乎是尖叫出来,眼泪鼻涕糊一脸。
“滚出去!” 容嬷嬷不耐烦挥手,“招子放亮点!有风吹草动…立刻报!敢误事…那盆草…就是你的下场!”
春桃如蒙大赦,连滚带爬逃出里间,缩回外间小榻,抖成一团。
赶走了碍事的,容嬷嬷转向苏晚晚。枯手探入怀中油纸包,捻出一片灰白色、扭曲如蛆的“鬼枯藤”根茎切片,塞进苏晚晚冰凉的手心。
“小姐,先认‘材’。闭上眼,用手摸。记住这‘鬼枯藤’老根的纹路,凹凸,这死硬的劲儿。” 容嬷嬷声音死水般平板,字字清晰,“再用鼻子闻。抛开土腥,记住它那股子…钻脑仁儿的苦辛味儿。这是根…是‘骨’。”
苏晚晚依言闭眼。冰凉手指仔细那片干硬根茎。粗糙,凹凸,带着令人不适的坚硬感。凑近鼻尖,用力深嗅。浓烈土腥下,一股霸道、首冲天灵的苦涩辛烈之气冲进来,呛得她喉头发紧。她强迫自己记住这触感,这味道。
接着是暗红色的“夕颜”碎片。触感干涩轻薄,边缘蜷曲易碎。气味更怪,苦涩中裹着一股子花朵腐败后的阴郁霉气。
“记住它们各自的味道。” 容嬷嬷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混在一起…就是那‘神仙汤’的底子。但这还不够‘劲道’…缺了‘魂’。” 枯手再次探入怀中,极其小心地拿出那个锡盒。只开一条细缝,捻出米粒大小的一点点青蚺散粉末,放在苏晚晚另一只手的掌心。
“青蚺散…这才是‘魂’。” 容嬷嬷声音带着近乎诡异的凝重,“无色无味。遇水即溶。沾肤…无觉。唯入喉穿肠…方显其毒!性极烈!见效…快!” 每个字都砸得人心头发沉。
苏晚晚看着掌心那点不起眼的灰白粉末,指尖微颤。就是这东西…前世混在合卺酒里…让她穿肠烂肚!就是这东西…王雪柔天天掺在“补药”里喂她!断她的根!绝她的后!
恨意!毒藤般缠紧心脏!她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将那点致命粉末死死攥住!仿佛攥住了仇人的咽喉!
接下来的日子,西院这口活棺材,表面上死水一潭。
苏晚晚像个贪婪的饿鬼,疯狂吞食着容嬷嬷教给她的一切。认药,辨味…容嬷嬷不知从哪个耗子洞扒拉出一本破得掉渣、字迹模糊的《草石辨略》,成了她启蒙的“圣典”。白天,她依旧是那个病恹恹、沉默寡言的“病秧子”,应付着张嬷嬷的刻薄和王雪柔假惺惺的“关怀”。晚上,在容嬷嬷的阴影下,在那点微弱的炭火旁,她一遍遍辨认那些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药材,学习如何将它们“完美”混合…
她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沉静,也一天比一天冰冷。那点属于“苏晚晚”的怯懦,被彻底淬炼成了淬毒的寒冰。
春桃成了西院最惊恐的影子。瘦小身影像受惊的耗子,在西院和通往主院、苏玲玲院子的僻静小路上穿梭。她努力睁大眼,竖起耳朵,捕捉着一切:张嬷嬷骂了谁,翠儿被罚了钱,王夫人房里的丫鬟采买了啥,苏玲玲又得了新首饰要去哪家赴宴…她把听到的、看到的,事无巨细,抖抖索索汇报给容嬷嬷。每一次汇报,都像在鬼门关前走一遭。
容嬷嬷像个最严苛的判官,面无表情听着,偶尔问一句,眼神像刀子,刮得春桃骨头缝发冷。汇报完,往往只有一个冰冷的字:“滚。”
春桃觉得自己快疯了。看着小姐一天天变得陌生,眼神冷得吓人。看着容嬷嬷像藏在阴影里的老鬼,摆弄要命的玩意儿。她怕,怕得要死。夜里噩梦不断,梦见死透的黑草变成自己,梦见张嬷嬷狞笑拖她走,梦见王夫人冰冷的眼…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cgiaai-11.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