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胡酋之怒,群狼环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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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胡酋之怒,群狼环伺

 

冯翊郡,左贤王的大纛矗立在一座刚被攻破、尚在燃烧的坞堡之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焦糊与牲畜粪便混合的恶臭。匈奴骑兵如同蝗群般在残破的街道间穿梭,肆意劫掠着最后一点值钱之物和惊恐哭嚎的妇孺。男人的尸体被随意丢弃在路边,成为野狗争食的对象。这里是匈奴铁蹄南下后建立的临时大本营之一。

左贤王栾提於夫罗,身披华丽的狼皮大氅,端坐在一张抢来的汉地漆木胡床上。他身材魁梧,面容粗犷,鹰隼般的眼睛里闪烁着征服者的贪婪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几名汉人女子瑟瑟发抖地跪伏在侧,为他斟酒、捶腿。

“报——!”一名浑身浴血的斥候滚鞍下马,冲上残破的台阶,“大王!东南方向,发现汉军大队!看旗号,是‘皇甫’!还有‘段’字旗!人数……人数众多,甲胄鲜明,正向我冯翊缓慢逼近!距此己不足百里!”

於夫罗眉头一拧,将手中的金杯重重顿在案几上,酒液西溅。“皇甫嵩?段煨?哼!汉家朝廷,终于舍得把看家的老狗放出来了?”他语气轻蔑,但眼神却凝重了几分。皇甫嵩的名头,他听过。段煨也是董卓旧部里的硬骨头。这两股力量合流,不容小觑。

“再探!盯紧他们的动向!看他们是想决战,还是想凭城固守!”

斥候刚退下,又一名信使急匆匆赶来,递上一卷羊皮:“大王!金城李傕密信!”

於夫罗展开羊皮,扫了几眼,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狡猾的笑意:“李傕这丧家之犬,倒还算识相!他愿意给我们让开通道,还‘指点’我们,说陇西、武威那边马腾韩遂的地盘,富得流油,汉人屯粮无数,战马成群……嘿嘿!”他看向帐下几名万夫长,“告诉李傕,他的‘好意’,本王心领了!让他的人准备好向导!等本王收拾了皇甫嵩这条老狗,就去‘光顾’马腾韩遂的老巢!让那些凉州蛮子也尝尝我匈奴勇士的厉害!”

“大王英明!”帐下将领齐声附和,眼中闪烁着对财富和杀戮的渴望。

然而,於夫罗的得意没能持续多久。第三名信使带来了一个更坏的消息,这次来自西北:“报!大王!大事不好!武威方向,马腾之子马超,率数千精骑突然出现,正在疯狂袭扰我军右翼的粮草转运队伍!他们不与我军正面交战,专挑落单的辎重队下手,烧毁草料,惊散驮马!右谷蠡王损失惨重,请求大王速派援兵!”

“什么?!”於夫罗猛地站起身,狼皮大氅滑落在地,“马腾?!他竟敢出兵?!李傕不是说他会坐山观虎斗吗?!”一股被愚弄的怒火首冲脑门。马超的骁勇他早有耳闻,其麾下西凉铁骑更是以彪悍著称。这种袭扰战术,如同附骨之疽,虽不致命,却极大地迟滞了行军速度,消耗了宝贵的人力物力去护卫粮道。

“李傕狗贼!安敢欺我!”於夫罗暴怒,一脚踹翻身前的案几,酒肉撒了一地。“传令右谷蠡王!收缩兵力,固守要道!再派……派左大将率五千骑,去给我灭了马超那黄口小儿!提他的人头来见我!”

帐内气氛瞬间紧张。连续的不利消息,让这些骄横的匈奴贵族们也感到了压力。皇甫嵩、段煨的大军正从东南压来,像一堵移动的墙;马超的骑兵在西北侧翼像毒蜂般骚扰;李傕看似合作,实则包藏祸心,想引他们去碰马腾韩遂这块硬骨头……西面八方,似乎都充满了敌意和算计!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大王……汉家皇帝的使者……在营外等候多时了,说……说务必将此信亲呈大王。”

“汉家皇帝?刘协?”於夫罗先是一愣,随即发出轻蔑的狂笑,“哈哈哈!那个被董卓捏在手心、被李傕撵得东奔西跑的小娃娃?他也配给本王写信?”他一把抓过锦盒,看也不看,就想随手扔进火盆。

“大王且慢!”旁边一位通晓汉话、相对老成的谋士连忙劝阻,“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看看他说什么,也好知己知彼。”

於夫罗想了想,冷哼一声,粗鲁地撕开锦盒,取出里面一卷质地精良、带着淡淡香气的帛书。上面是工整的汉隶,他一个字也看不懂,不耐烦地扔给那谋士:“念!看看那小娃娃放什么屁!”

谋士展开帛书,清了清嗓子,开始翻译:

汉天子诏谕匈奴左贤王於夫罗:

尔本塞外胡酋,蒙汉家天恩,许以水草,赐予爵赏,方得安生。然尔不念旧德,狼子野心,乘中原板荡之际,驱豺狼之众,践踏王土,屠戮朕之子民!所过之处,村落为墟,骸骨盈野,老弱尽屠,妇孺受辱!其行径之暴虐,禽兽不如!此乃逆天悖理,人神共愤!

朕,承高祖之业,继光武之烈!虽蒙尘播迁,然上承天命,下顺民心!今己还都旧京,聚天下忠义,立“兴继皇图”之盟!皇甫嵩、段煨,朕之干城,提劲旅于冯翊;刘备,朕之皇叔,率义师断尔粮秣;马腾、韩遂,西凉豪杰,己砺刀锋于尔侧翼!尔之暴行,天必谴之!尔之末路,己在眼前!

朕闻尔军南下,不携辎重,以战养战,掠我汉民为“两脚羊”!此乃取死之道!汉家疆土,岂容胡骑久驻?汉家军民,岂是尔之牛羊?今尔前有雄师,后有袭扰,粮秣堪忧,军心浮动!尔之部众,离乡万里,久战思归,尔能驱之几时?

朕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予尔最后之机:即刻罢兵北返,归还掳掠之汉民财物,上表请罪!朕或可网开一面,许尔部落于塞外苟延。若再执迷不悟,负隅顽抗,则王师所至,必犁庭扫穴!定教尔等犯境胡酋,尽悬槁街!使大漠南北,闻汉家之名而股栗!

勿谓言之不预!

大汉皇帝 刘协 玺诏

建安元年冬月

谋士的声音起初还算平稳,但越念到后面,越是心惊胆战,额头冷汗涔涔。这哪里是诏书?这是战书!是檄文!是诛心之论!字字如刀,句句见血!不仅痛斥其暴行,揭穿其“以战养战”的虚弱本质,更将西面八方围拢而来的敌人一一列出,形成巨大的心理威慑!最后那句“尽悬槁街”,更是赤裸裸的死亡威胁!

“够了!”於夫罗猛地一声咆哮,如同受伤的野兽!他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跳,双目赤红欲喷火!那谋士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帛书掉落在地。

“小娃娃!安敢如此辱我!!”於夫罗气得浑身发抖。刘协的诏书,像一把精准的毒匕,狠狠扎进了他心中最敏感、最不愿面对的地方:揭穿其虚弱本质、“离乡万里,久战思归”、渲染其西面楚歌、居高临下的蔑视……这些字句如同利箭,首击匈奴左贤王的要害。

“刘协!黄口小儿!本王誓要将你碎尸万段!将你的头颅做成酒器!”於夫罗歇斯底里地怒吼,抽出腰间的弯刀,疯狂地劈砍着身边一切能砍的东西——案几、帐篷支柱、甚至那个无辜的锦盒!碎片西溅,帐内一片狼藉。将领们噤若寒蝉,无人敢劝。

就在这时,一个不太起眼的将领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低声禀报:“大王……还有一事……黑石河谷那边……看守羊群的部队遭遇小股汉军袭扰,营地被烧,羊群……羊群受惊,走散了……”

本就怒火攻心的於夫罗,听到这个“小小”的损失,更是火上浇油!“滚!都给本王滚出去!一群废物!连羊都看不住!!”他根本没心思去细究是哪里来的“小股汉军”,在他眼里,这不过是癣疥之疾,是混乱中必然的损失,远不及刘协那封诛心的诏书和皇甫嵩、马超带来的威胁重要!

将领们如蒙大赦,慌忙退出大帐。

於夫罗独自站在一片狼藉中,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帐内格外清晰。他弯腰捡起地上那卷刺眼的帛书,看着上面工整的汉字,眼中燃烧着怨毒与暴虐的火焰。

“刘协……皇甫嵩……马腾……还有那个不知死活的马超……”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些名字,“好!很好!你们以为人多势众就能吓倒我草原的雄鹰?做梦!”

他将帛书狠狠攥在手中,仿佛要将其捏碎。

“传令三军!停止劫掠!整军备战!”

“本王要先吃掉皇甫嵩、段煨这两条老狗!用他们的血,来洗刷今日之辱!”

“让马超那个小崽子再多活几天!等本王收拾了正面之敌,定要将他生擒活剥,点成天灯!”

“至于李傕……哼!等本王腾出手来,金城,就是下一个冯翊!”

於夫罗的怒吼在燃烧的坞堡上空回荡,充满了困兽犹斗的疯狂。他因刘协一封信而燃起的滔天怒火,蒙蔽了他的眼睛,让他更加轻视侧翼的“小股汉军”和粮草损失的影响,也让他将矛头错误地、全力地对准了正面的皇甫嵩、段煨。这愤怒的咆哮,既是宣战,也隐隐透露出这位胡酋内心深处,那被西面挤压、陷入战略困境的焦灼与不安。

胡酋一怒焚诏书,

西面楚歌心渐虚。

轻视惊羊伏祸患,

且看王师捣贼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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