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值夜的宫女翠柳轻手轻脚地推开寝殿侧门，捧着盛满热水的鎏金铜盆，小心翼翼地走向公主的绣榻。
"殿下，该起了..."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铜盆"咣当"一声砸在地上，热水溅湿了织锦地毯。
绣榻上空空如也，锦被整齐地叠放着，连一丝褶皱都没有。翠柳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颤抖的手指抚过冰凉的床榻——这床分明是整夜无人睡过的样子！
"来人啊！晋阳公主不见了！"
尖利的喊声划破清晨的宁静。片刻之后，整个立政殿乱作一团。宫女们提着灯笼在殿内殿外搜寻，侍卫们翻遍了每一处假山花丛。翠柳跪在殿中央，额头抵着冰凉的金砖，肩膀不住地发抖。
"究竟怎么回事？"
一道威严中带着焦急的女声从殿外传来。翠柳抬头，看见长孙皇后披着杏黄色的常服匆匆踏入，发髻都未来得及梳整，几缕青丝垂在苍白的脸颊旁。她身后跟着满脸忧色的长乐公主李丽质。
"回、回禀娘娘，"翠柳声音发颤，"奴婢寅时来唤公主起身，发现...发现..."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只能重重磕头。
长孙皇后身子晃了晃，李丽质连忙扶住母亲。"阿娘别急，兕子定是贪玩躲起来了。"她转向跪了满地的宫人，"公主昨夜几时歇下的？可有什么异常？"
"回长乐公主的话，"一个守夜的宫女战战兢兢地回道，"晋阳公主戌时三刻就寝，睡前还说要早起去御花园扑蝶...奴婢子时查看时还在榻上..."
长孙皇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李丽质连忙为她抚背。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观音婢！"
李世民大踏步走进来，玄色常服的下摆还沾着晨露。他身后跟着一脸凝重的内侍监和几位羽林军将领。皇帝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时，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陛下..."长孙皇后刚开口，又是一阵咳嗽。李世民连忙上前扶住妻子，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焦灼："朕己经命人封锁宫门，兕子绝不会出得了皇宫。"
殿内陷入诡异的沉默，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一张张无声呐喊的嘴。
"呜...不要..."
李明哲猛地睁开眼，胸口沉甸甸的。小兕子蜷在他怀里，小脸皱成一团，正在梦里抽泣。晨光透过窗帘缝洒进来，在她长长的睫毛上镀了一层金粉。
"兕子？醒醒..."他轻轻拍着小丫头的背。
小兕子迷迷糊糊睁开眼，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还噙着泪。"小囔君..."她带着哭腔扑进他怀里，"兕子梦见阿娘哭了..."
李明哲心头一紧，不知如何安慰。就在这时，小兕子的肚子"咕噜"一声巨响，打破了沉重的气氛。
"饿啦？"他笑着揉揉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我去做早餐。不过先得..."他指了指卫生间，"刷牙洗脸。"
小兕子好奇地跟在他身后，看着李明哲挤牙膏。"这是什么呀？"她踮着脚问。
"牙膏，刷牙用的。"李明哲示范着刷了两下，"你也试试？"
小兕子接过牙刷，学着李明哲的样子塞进嘴里，突然瞪大眼睛："噗——"白色泡沫喷得到处都是，"它在兕子嘴里冒泡泡！"
李明哲忍俊不禁，赶紧拿毛巾给她擦脸："别吞下去，要这样..."他蹲下来，耐心地教小丫头上下刷动。小兕子学得极快，虽然动作笨拙，但架势十足，刷完还学着李明哲的样子"啊——"地张嘴检查。
"兕子刷得干净吗？"她眨巴着大眼睛问。
李明哲故作严肃地检查："嗯...再刷三下就更好了。"
小兕子立刻认真地又刷了三下，嘴角还沾着泡沫，活像只偷喝牛奶的小猫。
早餐是简单的牛奶燕麦和水果。小兕子对盒装牛奶表现出极大的惊奇："牛娘娘的乳汁装在纸盒子里？！"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立刻爱上了这个味道，喝得满嘴白圈。
李明哲用手机拍下这一幕，心想这要是发朋友圈得炸成什么样。随即又苦笑——他该怎么向别人解释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公主？
"小囔君，"小兕子突然指着窗外，"今天太阳公公出来了，兕子能出去玩吗？"她扯了扯身上过大的T恤，"兕子没有别的衣裳了..."
李明哲这才想起小丫头确实需要换洗衣物。他看了看手机银行里可怜的余额，咬咬牙："走，带你去买衣服。"
小兕子紧紧攥着李明哲的手指，小脸贴在出租车窗上，眼睛瞪得圆圆的："铁马跑得好快！比阿耶的御辇还快！"
司机从后视镜里好奇地打量这对奇怪的组合——一个穿着皱巴巴T恤的年轻男人，和一个穿着明显过大的同款T恤、古装剧似的小女孩。
"您女儿真可爱，"司机搭话，"这是参加什么活动吗？"
李明哲干笑两声："呃...cosplay..."
"烤什么？"小兕子歪着头问，逗得司机哈哈大笑。
商场里，小兕子彻底看花了眼。她指着自动扶梯惊叫："会动的楼梯！"引来周围人善意的笑声。李明哲赶紧把她抱起来，小声解释这叫扶梯。
童装店里，小兕子像只快乐的小蝴蝶，在衣架间穿梭。"小囔君！这个有兔子！""这个花花好看！"她举着一条粉色连衣裙，眼睛亮晶晶的。
导购小姐笑着蹲下来："小妹妹喜欢这件呀？要不要试试？"
小兕子害羞地躲到李明哲身后，又忍不住探出头来偷看。李明哲心软成一团，挑了几套适合日常穿的衣服让她试。
更衣室里传来小兕子惊喜的叫声："小囔君！这个叫'拉锁'的东西会咬人！"李明哲赶紧隔着门帘教她怎么用，听到里面"哇！"的一声，想象着小丫头发现新大陆的表情。
最终他们买了两套夏装、一套睡衣和小内裤，还有一双印着小鸭子的凉鞋。小兕子迫不及待地换上新买的浅蓝色连衣裙，在镜子前转来转去，裙摆像花瓣一样绽开。
"兕子好看吗？"她仰着小脸问。
李明哲蹲下来给她整理领子："好看得像个小仙女。"小兕子立刻开心地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导购小姐捂嘴笑："您家女儿真粘爸爸。"
李明哲耳朵一热，没敢接话。小兕子却认真地纠正："是小囔君！不是阿耶！"
接下来是超市采购。小兕子坐在购物车里，小短腿晃啊晃，对什么都好奇。李明哲往车里扔了几包儿童零食，小丫头立刻像发现宝藏一样扑过去："小囔君！这个画着小熊的！"
"这是饼干。"李明哲笑着放进车里，"还有果冻、小面包...哦对，得买儿童牙刷。"
当他们路过熟食区时，烤鸡的香气引得小兕子首咽口水。李明哲给她买了只鸡腿，小丫头啃得满嘴油光，幸福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比御膳房的还好吃！"她含糊不清地说，把鸡骨头啃得干干净净。
结账时，李明哲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数字，心在滴血。但看着小兕子抱着新买的小兔子玩偶爱不释手的样子，又觉得值了。
夕阳西沉，将天边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李明哲和小兕子拎着大包小包，终于回家了。小兕子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新买的凉鞋发出清脆的“啪嗒啪嗒”声，像一串快乐的音符。
“小囔君！快看！我们的房子！”她指着夕阳下轮廓分明的三层小楼，兴奋地叫着。李明哲看着小丫头开心的样子，一天的疲惫仿佛也消散了不少。
“对，到家了。”他打开院门，两人走进小院。
“小囔君！”小兕子突然转身，举起手里拆开的彩虹棒棒糖，糖纸在夕阳下闪闪发光，“这个糖糖像不像天上的虹霓？”
李明哲笑着点头：“像，特别像。”他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一进门，小兕子就把装着新衣服和小兔子玩偶的袋子小心地放在玄关柜上，然后迫不及待地拆开一包小熊饼干，捏起一块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睛。
“慢点吃，别噎着。”李明哲把采购的日用品和零食拎进厨房。他拿出新买的儿童牙刷和草莓味牙膏，招呼小兕子：“兕子，来，试试你的新牙刷。”
小兕子立刻小跑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粉色的卡通牙刷和印着小草莓的牙膏。“兕子的！”她开心地宣布，接过牙刷，学着早上李明哲的样子，笨拙地挤上一点牙膏。
李明哲带她到卫生间，示范着刷牙动作。小兕子站在小凳子上，对着镜子，认认真真地刷起来，虽然嘴角又冒出了泡泡，但动作比早上熟练多了。
“啊——”她刷完，学着李明哲的样子张大嘴巴，含糊不清地问：“兕子刷得干净吗？”
“干净！特别干净！”李明哲笑着夸她，拿湿毛巾给她擦掉嘴角的泡沫，“兕子真棒，学得真快。”
小兕子开心得咯咯笑，跳下小凳子，又拿起她的彩虹棒棒糖舔了舔。她胸前那枚双鱼玉佩随着她的动作，从新买的浅蓝色连衣裙领口滑了出来，在从厨房窗户斜射进来的夕阳余晖下，温润的玉质突然泛出一种奇异而强烈的光泽，比平常任何时候都要明亮，仿佛内部被点燃了。
“咦？”小兕子也注意到了，低头好奇地看着自己胸前发亮的玉佩，“小囔君，它亮亮的...”
李明哲心头莫名一跳，那种熟悉的、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兕子！”他下意识地就想上前。
话音未落——
玉佩猛地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强光！那光芒瞬间充满了小小的卫生间，甚至淹没了窗外夕阳的颜色！
“啊——！”小兕子惊叫一声，手中的棒棒糖“啪嗒”掉在洗手池边。
“兕子！”李明哲不顾强光带来的刺痛，奋力扑过去想抓住她。
然而，他的手指只抓到了一团灼热的空气！
光芒如同它出现时一样突兀地收缩、熄灭。
卫生间里恢复了昏暗，只剩下水龙头滴答的水声，以及地上散落着的小熊饼干、一根孤零零的彩虹棒棒糖、还有那个崭新的、沾着一点草莓味牙膏泡沫的粉色儿童牙刷。
穿着新裙子的小公主李明达，连同她刚刚获得的现代记忆和零食，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了这个刚刚被称为“家”的地方。
“兕子？！！兕子——！！！”李明哲的嘶喊声在空荡、寂静的房子里回荡，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和恐慌。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为殿内跪着的宫人们镀上一层血色。李世民背着手在殿内踱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长孙皇后靠在榻上，手里攥着那枚孤零零的玉佩，指节发白。
突然，殿中央的空气扭曲了一下，一道刺目的光芒闪过——
"砰！"
一个穿着奇怪服饰的小身影凭空出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怀里抱着个从未见过的毛绒玩偶，周围散落着五颜六色的奇怪包裹。
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像是被施了定身术。
小兕子揉着摔疼的小屁股抬起头，看清周围后，眼睛一下子亮了："阿娘！阿耶！阿姊！"
"兕子？！"长孙皇后手中的玉佩"当啷"落地。她踉跄着扑过去，一把将小女儿搂进怀里，泪水夺眶而出。
李世民一个箭步上前，宽厚的大手颤抖着抚上女儿的小脸："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兕子兴奋地手舞足蹈："兕子去了小囔君那里！有会唱歌的金酥鹅！有会冒泡泡的牙膏！还有..."她突然想起什么，转身扒拉起散落的零食，"阿耶阿娘快尝尝！这是小囔君给兕子买的！"
她撕开一包薯片，献宝似的举到父母面前。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面面相觑，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奇装异服、叽叽喳喳说着听不懂的话的女儿，一时竟分不清是梦是醒。
李丽质小心翼翼地捡起一个果冻："兕子...这是什么？"
"阿姊吃这个！"小兕子麻利地撕开包装，把颤巍巍的果冻塞进姐姐手里，"甜甜的！会跳舞！"她指着果冻里晃动的果肉。
果冻的触感让李丽质惊叫一声，差点脱手。小兕子咯咯笑起来，又掏出一根彩虹棒棒糖："还有这个！像不像虹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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