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哲像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墙边，耳边嗡嗡作响。"小囔君"三个字还在脑子里打转，腿侧的玉佩突然变得滚烫，烫得他一个激灵。
"小囔君~"小女孩又喊了一声，这次尾音拖得长长的，小手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空位，"你、你过来呀。"
软糯的童音像根羽毛，轻轻挠在李明哲紧绷的神经上。他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疼。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得很远，耳边只剩下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你..."他张了张嘴，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你真的叫李明达？"
小女孩歪了歪头，珍珠发绳随着动作晃了晃。"嗯！"她用力点头，小脸上突然露出委屈的表情，"兕子...兕子肚肚饿..."
李明哲这才注意到她的小手正捂着肚子，石榴红的裙摆上沾了几道灰痕。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这孩子该不会真是从古代穿越来的吧？
"你等一下。"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挪到沙发边蹲下，尽量放轻声音，"你...你妈妈呢？"
"阿娘..."小兕子眼圈突然红了，小嘴一瘪，"兕子想阿娘...想阿耶..."大颗大颗的泪珠从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滚出来，啪嗒啪嗒砸在裙子上，"兕子醒醒就在介里...呜呜..."
李明哲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纸巾，结果摸到了那枚玉佩。温润的触感让他一个激灵，赶紧换另一只口袋摸出半包皱巴巴的纸巾。
"别、别哭啊..."他笨拙地递过纸巾，看着小团子抽抽搭搭地接过，像模像样地擦了擦眼泪，结果把脸上的灰抹得更花了。
"兕子...兕子不哭..."小丫头自己给自己打气似的念叨着，却忍不住又打了个哭嗝，"可是...可是肚肚真的好饿..."
李明哲的肚子适时地"咕噜"一声回应。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从早上到现在就啃了半个冷馒头。窗外雨势渐大，这个点带着个古装小娃娃出门觅食显然不现实。
"要不...点个外卖？"他自言自语地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小兕子"呀"地惊叫一声，手脚并用地往后缩，差点从沙发另一头滚下去。
"别怕别怕！"李明哲赶紧把手机屏幕转向自己，"这是...呃...一种工具，可以叫人送吃的来。"
小兕子怯生生地从指缝里偷看，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写满好奇："它...它会发光..."
"对，这叫手机。"李明哲试探着把屏幕转向她，"你看，这里面有很多好吃的图片..."
小丫头慢慢放下手，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屏幕的光映在她还挂着泪珠的小脸上，睫毛投下的阴影轻轻颤动。李明哲点开外卖软件，满屏的美食图片立刻吸引了小兕子的注意。
"哇！"她睁大眼睛，小手指着屏幕，"介个！介个红红的好漂亮！"
李明哲一看，是家“炸鸡店的招牌辣酱炸鸡。"这个太辣了，小朋友不能..."话没说完，小兕子己经划到下一张图，兴奋地拍着沙发："小囔君！金黄金黄的！"
那是炸鸡套餐里的薯条和原味炸鸡。李明哲犹豫了一下："你真的想吃这个？"
小兕子用力点头，两个小发包跟着一颤一颤："想吃！像...像御膳房做的金酥鹅！"
李明哲哭笑不得，心想这都什么比喻。但看着小丫头期待的眼神，他还是下了单，特意备注"不要辣，小朋友吃"。
"好啦，等二十分钟就能..."他话没说完，小兕子突然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胳膊。
"小囔君最好啦！"软软的小身子带着淡淡的奶香，热乎乎地贴着他。李明哲浑身一僵，手臂上的触感真实得不容置疑——这绝对不是幻觉或者做梦。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是轰隆的雷声。小兕子"呀"地惊叫一声，整个人往李明哲怀里钻。他下意识地搂住这团瑟瑟发抖的小人儿，感受到她急促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不怕不怕，只是打雷。"他笨拙地轻拍小兕子的背，突然发现她的衣服料子出奇的柔软细腻，绝不是普通戏服能比拟的。襦裙上精致的刺绣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每一针每一线都精致得不可思议。
"小囔君..."怀里传来闷闷的童音，"兕子的家...好远好远..."
李明哲心头一紧，低头对上小兕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她伸出短短的小手指向窗外："在那边...可是兕子找不到路了..."
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玻璃上，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击。李明哲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如果这孩子真是穿越来的，那他该怎么办？报警？送福利院？可她要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
"叮咚！"门铃声突兀地响起。
小兕子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弹起来："什么声音？！"
"外卖到了。"李明哲起身，却被一只小手紧紧拽住衣角。
"兕子...兕子害怕..."小丫头的声音在发抖，大眼睛里又蓄满了泪水。
李明哲蹲下来平视她："这样，你躲在沙发后面，我去拿吃的，好不好？"
小兕子咬着嘴唇点点头，松开手时还依依不舍地勾了勾他的衣角。李明哲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确认是外卖员后，把门开了条缝。
"您的外卖。"戴着雨衣的外卖小哥递过袋子
李明哲道过谢，迅速关上门。转身时差点踩到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他身后的小兕子。
"哇！好香！"小丫头仰着小脸，眼巴巴地盯着他手里的袋子，刚才的害怕一扫而空。
李明哲把外卖放在茶几上，小兕子立刻像小尾巴一样跟过来。他拆开包装盒的瞬间，小丫头"哇"地惊叹出声，小手激动地拍着："金酥鹅！金酥鹅！"
"这是炸鸡。"李明哲忍不住纠正，拿起一块递给她，"小心烫。"
小兕子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好好吃！"酥脆的外皮发出"咔嚓"声，她惊喜地瞪大眼睛，"会唱歌！"
李明哲忍俊不禁："那是脆皮的声音。"他拿起一根薯条，"这个蘸番茄酱试试？"
"酱？"小兕子歪着头看他示范，然后学着他的样子蘸了蘸，塞进嘴里。下一秒，她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酸酸！"
"不喜欢就别蘸了。"李明哲赶紧递上可乐，"喝点饮料顺顺。"
小兕子抱着杯子抿了一口，突然瞪圆了眼睛："噗——"她捂住嘴巴，惊恐地看着杯子里滋滋冒泡的黑色液体，"它、它咬兕子舌头！"
李明哲手忙脚乱地抽纸巾："这是可乐，里面有气..."话没说完，小丫头己经好奇地又喝了一口，这次眼睛眯成了月牙："甜甜的！还会跳舞！"她指着杯子里上升的气泡。
看着小兕子左一口炸鸡右一口薯条，吃得满嘴油光的样子，李明哲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放松下来。他突然注意到小丫头拿食物的姿势特别优雅，即使吃得再欢，小手指也总是翘着，像是在宫里受过严格的礼仪训练。
"兕子，"他试探着问，"你平时在宫里...呃，在家里都吃什么呀？"
小兕子正努力对付一块鸡翅，闻言抬起头："有...有金乳酥、水晶龙凤糕、长生粥..."她掰着油乎乎的小手指数着，突然情绪低落下来，"阿娘说兕子不能多吃甜食..."
李明哲心头一软，抽了张纸巾给她擦手："那今天破例，允许你再吃个蛋挞。"他变魔术似的从袋底掏出外卖赠送的甜品。
小兕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小囔君最最最好啦！"她接过蛋挞，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掰下一大半递过来，"兕子分给你~"
李明哲愣住了。暖黄色的灯光下，小丫头沾着面包屑的小脸上是纯粹的欢喜，递过来的蛋挞边缘还留着小小的牙印。窗外雨声渐歇，屋子里弥漫着炸鸡的香气，这一刻竟然显得很温馨。
"谢谢。"他接过那半块蛋挞，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小兕子开心地晃着小脚，专心对付剩下的甜点。李明哲悄悄摸出口袋里的玉佩，借着灯光仔细端详。双鱼纹路在指尖下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什么。
"小囔君，"小兕子突然抬头，嘴边还沾着蛋挞屑，"兕子今晚睡哪里呀？"
李明哲手一抖，玉佩差点掉地上。他这才意识到一个更现实的问题——突然出现个小奶团子，晚上得解决住的问题。
"呃..."他环顾西周，目光落在暂时只打扫好自己的一间卧室，"你先去洗个澡，然后..."
"洗澡？"小兕子眨眨眼，"像在汤泉宫那样吗？"
李明哲扶额："比那个简单多了..."他起身去卫生间翻找，幸好热水器还能用。翻箱倒柜找出一条还算干净的毛巾和一件旧T恤，回来时发现小兕子正踮着脚好奇地戳电视遥控器。
"啪！"电视突然亮起来，把两人都吓了一跳。晚间新闻的主持人正在播报天气，小兕子"嗖"地躲到李明哲身后，小手死死抓着他的裤腿。
"别怕，这是..."李明哲想了想，"一种可以看到很远地方的...镜子？"
小兕子从他腿后探出半个小脑袋，正好看到天气预报里的卫星云图。"哇！"她忘记了害怕，指着屏幕上旋转的地球，"好大的球！比马球大！"
李明哲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要怎么向一个来自唐朝的小公主解释现代世界的一切？从电灯到手机，从自来水到抽水马桶...
"兕子，"他蹲下来平视小丫头，"我先带你去洗澡，然后慢慢跟你解释这些东西，好不好？"
小兕子乖巧地点头，突然打了个哈欠，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李明哲这才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青影，想必这一晚上的惊吓和兴奋己经耗尽了这个小小身体的精力。
他小心翼翼地把小丫头抱起来，轻得像是抱着一团云。小兕子迷迷糊糊地把脸埋在他肩头，小手自然地环住他的脖子，含含糊糊地嘟囔："小囔君香香的...不像阿耶有胡子扎人..."
李明哲僵着身子往卫生间走，心里翻江倒海。这个突如其来的小客人，彻底打乱了他的生活。但奇怪的是，抱着这个软乎乎的小团子，他竟感到一种久违的平静。
卫生间的灯明晃晃的，小兕子好奇地东张西望，指着马桶问："小囔君，这个是白玉做的恭桶吗？"
"呃...差不多吧。"李明哲手忙脚乱地调热水，"这个叫淋浴，水从这里出来..."
温水从花洒喷出的瞬间，小兕子惊喜地拍手："下雨啦！屋里下雨啦！"她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接水花，完全忘记了害怕。
李明哲赶紧把水温调到最温和的一档："你先自己冲一下，我就在外面，有事就喊我，好不好？"
小兕子认真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小脸严肃起来："小囔君要守在外面哦！在宫里都有宫女守着的！"
"好好好，我守着。"李明哲忍俊不禁，退到门外。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水声和小丫头哼唱的童谣，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就成了这个穿越小公主的临时监护人了。
玉佩在口袋里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他，这一切都源于那个诡异的双鱼玉佩。李明哲掏出玉佩对着灯光细看，两条鱼形纹路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鱼眼处的墨玉在灯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小囔君~"浴室里传来小兕子的呼唤，"兕子洗好啦！"
李明哲赶紧收起玉佩，拿着准备好的毛巾和T恤推开门。热气腾腾的浴室里，小兕子裹着浴巾，湿漉漉的头发贴在粉扑扑的小脸上，活像只落汤小鸡。看到他进来，她立刻张开手臂："小囔君帮兕子擦头发~在宫里都是宫女姐姐擦的~"
李明哲笨手笨脚地用毛巾包住那颗滴着水的小脑袋，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小兕子舒服地眯起眼睛，像只被顺毛的小猫。
轻柔的给小奶娃擦干头发上的水分后，拿起准备好放在一旁的吹风机，“小囔君，暖暖的风，很舒服”。李明哲看着洗完澡后香香的可爱的小兕子，笑着说“这是吹风机，可以吹出暖暖的风，这样洗完头发就可以很快干了”。
很快便替小兕子吹干头发
"好啦，换上这个睡觉。"他把旧T恤递过去，"可能有点大..."
小兕子好奇地翻看着印着卡通图案的T恤："这个画儿会动吗？像刚才那个大镜子一样？"
"不会，就是普通的..."李明哲突然顿住，看着小丫头己经利落地套上T恤。下摆首接垂到她的小膝盖，袖子长得盖住了手，活像件睡袍。
"好看吗？"小兕子转了个圈，宽大的衣摆随着小兕子的转圈而舞动。
李明哲喉头发紧："好看。"简单的两个字，却莫名说得有些哽咽。
夜深了，雨声渐歇。卧室里，李明哲把床让给小兕子，自己打了地铺。小丫头躺在软软的床垫上，裹着薄被，眼睛在昏暗里亮晶晶的。
"小囔君，"她小声问，"明天还能吃那个会唱歌的金酥鹅吗？"
李明哲在黑暗中微笑："能，还能尝尝别的。"
"那小囔君明天带兕子找阿耶阿娘吗？"
这个问题像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在李明哲胸口。他望着天花板，斟酌着词句："我...我会想办法的。"
沉默在黑暗中蔓延。就在他以为小兕子己经睡着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床上溜下来，窸窸窣窣地钻进他的地铺。
"兕子害怕..."小丫头带着哭腔的声音贴在他耳边，"小囔君抱着睡好不好？就像阿娘那样..."
李明哲僵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环住这团温软的小身体。小兕子立刻像八爪鱼一样缠上来，小脑袋在他胸前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呼吸很快变得均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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