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码头的灯火倒映在河面上，碎成一片片晃动的金光。远处传来工人的吆喝声和铁链拖地的叮当响，混杂着水波拍岸的声音，像是某种暗号。
石云蹲在仓库后墙根下，手指轻轻摸了摸砖缝里长出的青苔。他回头看了眼红娘子：“你确定从这儿能翻进去？”
“我小时候可在这儿偷过螃蟹。”红娘子一边说着，一边己经手脚并用地攀上了墙头，红衣翻飞间动作轻盈得像只猫。
关翎站在一旁挠头：“你们俩能不能别老拿小时候说事？我小时候只会摔跤。”
“那你现在也只会摔跤。”红娘子嗤笑一声，翻身进了院子。
石云没接话，只是拍了拍关翎的肩：“你守着东边，等我信号。”
“啥信号？”
“你要是听见有人喊‘哎哟’，就说明我们被发现了。”
“那我还得判断是谁喊的？”
“对，不是我喊的你就赶紧跑。”
关翎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却见石云己经一个鹞子翻身跃上墙头，动作利落得让他怀疑这人是不是偷偷练过轻功。
仓库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油灯挂在梁柱上，照得满室影影绰绰。红娘子落地时轻得像片羽毛，而石云则踩到了一块松动的地砖，发出“咔哒”一声响。
两人同时僵住。
片刻后，什么动静都没发生，红娘子才低声抱怨：“你这是练过脚底板按摩吗？”
“我只是比较诚实。”石云压低声音回了一句，随即打量起西周。
仓库里堆满了货物箱，上面贴着各种封条和标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木材、香料和铁锈的味道。
“汴梁李记？”红娘子皱眉念出其中一个箱子上的封条，“这不是做兵器的铺子吗？”
“看来咱们猜得没错。”石云走到角落，目光落在一个嵌在墙中的铁柜上，“货单应该就在那儿。”
“三道密码锁？”红娘子走近一看，眉头皱得更紧，“你有钥匙？”
“没有。”
“那你怎么开？”
“靠脑子。”石云伸手轻抚柜门上的刻痕，北斗七星的图案清晰可见，星位排列与残卷上的星图几乎一致。
红娘子翻开随身携带的笔记，对照着星位快速比对，最后将三个旋钮拨到对应位置。
“咔嗒——”
锁开了。
她得意一笑：“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
“是啊，比我聪明多了。”石云拉开柜门，取出一份叠好的货单，“不过下次记得快点，我心跳都快了。”
“你心跳本来就快。”红娘子凑过去看货单，“辰时三刻发往临安……还有个黑底金纹令牌图案。”
“看来欧阳戾这次是冲着大买卖来的。”石云将货单小心收起，“走吧，得赶在他们动手前离开。”
两人正准备原路返回，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且不止一人。
“糟了。”红娘子低声咒骂。
“东侧出口被堵死了。”石云迅速扫视一圈，指着后窗，“从那儿走。”
红娘子点头，正要跃上窗台，却被一根突出的木刺勾住了衣角。
“你先走！”她低声催促。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石云转身拉她。
“你再不走，我们都得留下！”红娘子急了，干脆一把扯断衣角，推了他一把，“别忘了我替你挡的那一刀。”
话音未落，门己经被踹开。
石云咬牙，一跃而出，落地时借力翻上屋顶。身后传来兵刃出鞘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打斗声。
他不敢回头，只能加快脚步朝东侧奔去。
远远地，火光骤然亮起，照亮了半边夜空。
是关翎点燃了干草垛！
趁着混乱，石云一路狂奔，终于在一处偏僻码头找到了藏好的小船。他刚跳上去，船便顺流而下。
“红娘子呢？”关翎焦急地问。
“还在后面。”石云喘着气，“她断后了。”
“那你还在这儿坐着？”
“她让我先走。”石云握紧拳头，“她说——别忘了她替我挡的那一刀。”
关翎沉默了片刻，突然抓起船桨：“那我们就别让她白挡这一刀。”
船在夜色中缓缓划离码头，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远处的火光映照着天空，也映出了石云脸上的一抹冷意。
他知道，这一局，还没结束。
而红娘子……
她此刻正背靠一面破旧砖墙，面前站着三名清幽阁的高手，手中兵刃寒光闪烁。
“红娘子，久仰。”其中一人冷笑，“听说你爹当年死得挺难看。”
红娘子嘴角微扬：“那我今天就让你死得更难看。”
她猛然甩出袖中一枚烟雾弹，浓烟瞬间弥漫开来。
下一秒，她己如一道红影般冲入敌群。
刀光剑影交错间，血珠溅在月光下，像一朵朵绽放的梅花。
她的衣角仍在滴血。
但她的眼神，依旧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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