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悄,房屋中,宋雅风哭够了。
她坐在矮一级的石阶上,把邱月明的膝盖当成了枕头,邱月明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
古月见紧紧挨着邱月明。
“姐姐,今晚的星星真漂亮!”宋雅风说。
“是啊,就如同雅风的眼睛一般!”
“当年你们出事,我的眼睛就没有出现过星辰。”
“那一晚,我庆幸你留在了宫里!”
“姐姐,这些年,你吃过很多苦吧?”
“当然,不过,只有苦过,失去过,方知生命的可贵。”
“你回来了,为何不来找我!”
“我虽然没有来找你,可是我在梧桐树上,夜夜看着你。”
“啊”,宋雅风首起身体,盯着她,
她微微笑着,“雅风,不是姐姐不忍你,是姐姐觉得还不是相见的时候!”
“那你为何见姐夫?”宋雅风略带一丝怒气。
“那是你姐夫遇到了危险,我前去相救,被他发现了,不得不认!”
“幸好今晚我来了这里,不然不知何时才能见你。”
“雅风,那个方同为何没有同你来?”
“你知道了!”
“昨晚,我与你姐夫就在梧桐树上。”
古月见侧头看着雅风,“雅风,你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姐夫,我也没有想到方同会从边关来找我。”
“看得出,他真的爱你。”
“姐夫,可是这种爱只能放在心底,我实在是羡慕你和姐姐!”
“你甘心就这样放弃方同,然后选择一位皇子,一辈子都待在深宅?”
“姐夫,皇上一道圣旨,便决定了我的人生,虽然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邱月明摸了摸宋雅风的脸,“你有没有想过同他远走高飞!”
“想过,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己。”
“我那个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雅风怎么变得如此胆小了?”
“姐姐,这不是胆小。”
“那是什么?”
“外祖父说过‘人,凡事要顾大局,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置家人于不顾’。你看当年王家大小姐不愿嫁给己故太子,便跟心爱之人私奔,结果害得心爱之人家破人亡。我怎能如此自私。”
“只是,苦了你!”
“从小我被泡在邱家的蜜罐里长大,得到了你们无尽的宠爱。突然,一夜之间,这个蜜罐破碎了,我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如今,我失而复得曾经的蜜罐,怎么会苦呢!”
“既然己经做了选择,还是赶紧让方同离开。”
“好的!”
“哎,没想到,我那没心没肺的妹妹竟然如此懂事了!”
宋雅风嘴角上扬,看着古月见,“姐夫,你打算何时娶姐姐?”
“只要你姐姐愿意,现在娶都可以。”
“那姐姐,你打算何时同意嫁给姐夫?”
邱月明看着古月见,“等我把该做的事情做完!”
“你所做之事是什么?”
“找到屠杀邱家之人,将其毙命!”
宋雅风正欲说什么,被古月见打断,宋雅风只好又趴到邱月明的腿上。
古月见转头看着邱月明,“明明,你老实告诉我,屠杀皇城司、杀江文、卢阔等人,你有没有参与?”
“有!”
“如今,陛下让我彻查邱府一案,你可否给我提供一些线索?”
“你想知道哪些?”
“你是否认识肖家后人?”
“认识!”
“肖家后人为何要杀江文?”
“因为江文是屠杀高家的凶手。”
“肖家后人与高家有何渊源?”
“肖家后人救了高家小姐!”
古月见眉头一紧,“你是说高家还有人活着?”
“是的,她叫高瑾瑜。当年她被江文追杀,跳崖后,被去江州议亲的父亲、母亲和哥哥所救!”
“我可否见高瑾瑜和肖家后人?”
“我想办法安排!”
“好!”
“太晚了,我们回去吧!”
古月见贼兮兮地看着邱月明,“好的,娘子!”
“别吓叫,尚未成婚,雅风还在呢!”她脸红心跳。
“你看看她,都睡着了。”
邱月明低头看着宋雅风,“那怎么办?”
古月见伸出一只手,按住宋雅风鼻子。
因为无法呼吸,宋雅风不得不醒过来。
宋雅风有些恼怒,“姐夫,坏蛋,你怎么跟月照哥哥和月白哥哥一样总喜欢按我鼻子!”
听着雅风提到哥哥们,邱月明眼眶立即起来,抬头望着天,“天上的星星如此明亮,不知道哪一颗是祖父,哪一颗是父亲,哪一颗是母亲,哪一颗是大哥、嫂嫂,哪一颗是二哥?”
话音未落,她的眼泪如线垂下。
宋雅风站起来,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星辰,然后伸出手,“祖父,雅风你们看到了吗?姐姐还活着,姐姐还活着!”
古月见看着心爱之人陷入了无限的悲哀之中,立即紧紧将她拥入怀里,“明明,祖父他们就在天上,如果看到你如此悲伤,他们的心会碎的!”
古月见的话语刚刚落下,天边就有流星如雨一般落下。
“姐姐,你看,祖父他们听到我们的话语了!”宋雅风说。
邱月明抬眼看着天上,然后站起来,伸出手,希望天上的星辰能够落下一颗,跑进自己的手心。
晨曦起,赤裸的窦柄和荀雄被守城的士兵发现,柴朗带着人过来将他们带了回去。
驸马府里,荀雄哭声震天。他再有两个月就成亲了,如今被劫了色,他己经没有脸面见他的新娘子了。
窦柄哭得更是凄惨哀绝。
窦柄他们一出事,京城里的人又开始议论起十年前的采花大盗起来。
人们一致认为十年前消失的采花大盗又重出江湖。柴静、窦柄和荀雄的遭遇一定都是这采花大盗所为。
说起这采花大盗,又称黑白双煞,一雌一雄,女的名为黑母,男的名为白公。
他们最喜爱少男少女,且折磨少男少女的手段五花八门,轻则将这些少男少女玩得崩溃,重则将这些少男少女的割下。
十年前,真是把京城闹得人心惶惶。特别是那些有少男少女的家里,几乎夜不能寐。
城外的宋景己经早早醒来,他站在妻子的墓碑前,眉头凝在一起,望着红亮的天边。
梁宽拿着烧饼带着肖藏风走到他背后。
“梁宽,今早又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宋景转身看着梁宽说。
他转身时,看到与梁宽站在一起的梁宽,不免有些意外。
肖藏风赶紧恭敬地行礼,“见过宋将军!”
“好像我不曾见过你,如果你是江岳一行人派来的,还是请回吧!”
“素闻将军威风凛凛,忠君爱国,高风亮节,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奉承的话,无需多言!”说罢,宋景转身,目光与天边的红光相接。
肖藏风依旧恭敬地站着,“将军,今日来此打扰您,是想跟您打听梁宽一事!”
宋景没有转身,“十五年前,我前往边关,在路边见到几个人按着一个十岁的孩子,准备将他杀害,我便出手相救。只可惜,我晚了一步,这孩子的舌头己被恶徒连根拔起。于是,我便将这个孩子带到边关。这孩子天资聪颖,于是我便将他培养成了自己的耳目。”
肖藏风闻言,赶紧跪下,“肖飞多谢将军对肖好的救命之恩。”
梁宽也随之跪下,与肖藏风给宋景磕头。
宋景转身看着跪着的肖藏风,“你说你是肖飞?”
“将军,在下正是肖飞!”
“肖家十五年因为抗旨,己经全被张敖镇压,你又是如何幸存的?”
肖藏风看着天边的红日,将自己如何被张宓折磨杀害,然后死而复生的经历说与了宋景。
眼眶的宋景连忙扶起肖藏风和梁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后好好活着。我与你父亲都出自宗天门,也算是同门是兄弟。往后,你便唤我‘叔’如何?”
“那侄儿不客气!”肖藏风说。
“当年我救梁宽时,肖家还未出事。我本想探清到底是何人如此凶残。但是他不能说话,也不能写字,此事就不了了之。后来我教会他识字后,我才得知凶手乃是肖家管家华仁。杀他的原因是他无意之中发现华仁暗中与张敖勾结企图陷害肖家。”
“肖好昨晚己经将此事告知了侄儿。宋叔,请问您可否还记得凶手的特征?”
“他们都用黑巾遮面,不过,其中一个凶手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被我一剑削了下来。”
“你肖家一案,确实存在疑虑。这个华仁可能还活着,只要找到他,这些疑虑或许可以解开。”
“我一定会找到此人的!”
悬挂在空中的日光照在皇城司的庭院,雷霆在教白竹练剑,白松则是在一旁盯着,恨不得将雷霆的屎都打出来。
大堂里,古月见正在与赵知智讨论下一步的行动,宋雅风又哼着小曲儿、欢快地跑进皇城司。
赵知智听到了这欢快的小曲儿,双手的拳头紧紧握住,一股怒火在他的胸怀窜来窜去。
尽管他尽量掩饰这种不悦,但古月见还察觉到他面部表情的变化。
“王爷,你脸色突然如此难看,是否是身体不适?”
“啊,我……我昨晚贪杯,夜里极为难受,导致无法成眠。”赵知智结结巴巴地回答。
此时,宋雅风己经进来,发现赵知智正的目光正好落在她身上。
她脸上的笑意旋即消失,恭敬地向他行了一个大礼,“见过王爷!”
他看着她恭敬的礼节,他心里怒火更加旺盛。
他一脸严肃地说:“雅风,好歹我们也相识几年,怎么如此畏惧我!”
宋雅风颔首低声说道:“您是王爷,也是我未婚夫婿的候选之人。如果……如果我选了你做夫婿,你们皇家规矩严苛,到时候我怕……怕你会拿这些事说道我粗鲁无礼!”
赵知智听了,心里一惊,急切地移步靠近宋雅风,“你说你打算选我做夫婿?”
“不……不……不,我是说有可能!”
她这话一出,如同一盆冰冷的水,将赵知智眉间升腾起一丝惊喜瞬间浇灭。
古月见看着他的脸色,也许己经猜出他的心里,于是赶紧走过来缓解氛围。
“雅风,今日来这里,有何事啊?”古月见问。
“王爷,姐夫,我有重要的事情想与你们说。”
“何事?”
“离京城不远的一些村庄,那里的青年很多都在父亲的军队。我这几天去了村庄里那些阵亡士兵和伤残士兵家里,发现他们家徒西壁,孩子衣不蔽体,苦不堪言。”
赵知智眉头一皱,“只要是阵亡和伤残的士兵,父皇命令户部每年给予他们帮助,怎么他们会如此贫穷?”
“我仔细问他们,他们根本没有得到当地官员任何帮扶,而且到手的抚恤银钱还不到规定的一成。”
“你说的可是详情?”
“绝无半点语言!”
古月见看着赵知智,“王爷,这关于阵亡和伤残士兵的抚恤银钱是三皇子负责管理的,想必他从中做了手脚。”
“这个无耻之徒,现在立即进宫禀报父皇。”赵知智说完便站起来。
宋雅风一把拉住他,“王爷,三皇子如今最得盛宠,加之没有真凭实据,如果您贸然禀报,只怕三皇子会反咬一口,届时您必定会陷入困境。”
赵知智闻言,低头看着她拉住自己的手。
她发现了,立即缩回手,恭敬地说:“臣女无意冒犯,还请王爷恕罪!”
古月见见之,“王爷,雅风说得在理,此事我们从长计议!”
赵知智坐下,“月见,关于案件,你下一步作何打算?”
“王爷,微臣今晚会去见几个人,至于具体安排目前还无头绪!”
“那明日我们再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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