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应坤的瞳孔因极度恐惧而瞬间放大!眼前这张布满烟火伤痕、却带着刻骨杀意的脸,他做梦也想不到会在此刻此地出现!
“张…张…” 他想喊,喉咙却被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陈圆圆也惊呆了!她看着如同天神(亦或恶魔)般突然出现的张仁心,看着他那双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眼睛,巨大的震惊让她忘记了呼吸,手中的素帕无声滑落在地。
张仁心没有半分犹豫!时间紧迫!他右手扼住刘应坤咽喉的同时,左手(麻痹感仍在,但爆发力惊人)闪电般拔出藏在破袄下的短匕!寒光一闪!
“噗嗤!”
短匕精准无比地从刘应坤的下颌斜向上刺入,贯穿口腔,首透后脑!干净!利落!狠辣到了极致!
刘应坤连惨叫都发不出,眼中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恐惧和难以置信,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下去,污血顺着匕首的血槽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地面。
张仁心松开手,刘应坤的尸体如同破麻袋般倒地。他看都没看一眼,目光急切地转向陈圆圆。
“跟我走!” 他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伸手去拉她。
陈圆圆却如同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她看着地上刘应坤还在微微抽搐的尸体,看着张仁心脸上溅到的血点,看着他那双依旧燃烧着杀意、仿佛刚从地狱归来的眼睛……巨大的恐惧和陌生感淹没了重逢的震惊。眼前这个人,还是那个在彰德府书房里,说出“为天下苍生杀出一条活路”的男人吗?他更像一个……杀神!
“不…不…” 陈圆圆摇着头,眼神涣散,一步步后退,仿佛要逃离这修罗场。
前院的砸门声和争吵声越来越烈!大门似乎要被撞开了!
“没时间了!” 张仁心眼中闪过一丝焦躁和痛楚,他看到了陈圆圆的恐惧,也看到了地上那方染血的素帕。他不再犹豫,猛地俯身,一把抄起地上的素帕塞入怀中,然后不顾陈圆圆的挣扎,拦腰将她抱起!动作粗暴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放开我!” 陈圆圆微弱地挣扎着,泪水终于决堤。
张仁心充耳不闻,抱着她,如同抱着最珍贵的易碎品,却又如同抱着沉重的枷锁,迅速扑向后窗!
就在他抱着陈圆圆翻出后窗,隐入黑暗的瞬间!
“轰隆!” 前院大门被暴力撞开!
“给老子搜!一个角落都别放过!” 粗豪的吼声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涌入听雨轩!
张仁心抱着陈圆圆,如同负伤的野兽,在迷宫般的胡同阴影中狂奔。陈圆圆在他怀中停止了挣扎,只是无声地流泪,泪水浸湿了他破旧的衣襟,冰冷刺骨。她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和紧绷的肌肉,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深沉的疲惫。她不明白,他为何要救她?又为何要以如此血腥的方式?
张仁心心中亦是翻江倒海。怀中温软的身躯和冰冷的泪水,与方才手刃刘应坤的狠戾血腥形成尖锐的对比。他成功了,除掉了刘应坤,救出了她。但他也清晰地看到了她眼中的恐惧和疏离。这恐惧,比任何敌人的刀剑都更让他感到刺痛和……迷茫。自己选择的这条血路,是否真的能抵达那理想的彼岸?还是最终,会彻底变成自己所憎恨的魔物?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紧闭双眼、泪痕斑驳的陈圆圆,又想起了煤山,想起了那棵老槐树。快了…就快了…等肃清这些魑魅魍魉,或许…就能给她,也给这天下,一个交代?他下意识地捻动袖中的佛珠,冰凉的触感传来,却再也无法平息内心的波澜。
第9章 狱火焚心,少年抉择
将陈圆圆暂时安置在老鬼棺材铺后院一处极其隐秘的地窖后,张仁心甚至来不及安抚她惊魂未定的心,便再次化身“张福”,马不停蹄地扑向下一处险地——诏狱。
刘应坤的死,如同在京城这潭看似平静的浑水中投入巨石,必然掀起波澜。曹化淳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必须赶在对方反应过来、加强戒备甚至转移韩烈之前,把这把淬火的利刃握在手中!
依旧是送泔水的由头。但这一次,泔水桶的夹层里,藏着一小包沉甸甸的银子,还有一把磨得锋利的短匕。
“老规矩,王癞子。” “张福”将桶递给诏狱后门那个满脸横肉、酒糟鼻的守卫头子,浑浊的眼神扫过对方腰间鼓鼓的钱袋。
王癞子掂量了一下泔水桶,又看了看“张福”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不耐烦地挥挥手:“滚滚滚!臭死了!”
“张福”佝偻着背,颤巍巍地往里走。经过王癞子身边时,一个趔趄,仿佛站立不稳,手肘“无意”地重重撞在王癞子腰间的钱袋上!
“哎哟!老不死的!找死啊!” 王癞子吃痛,怒骂着伸手去推搡。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张福”那只看似枯槁的手,如同毒蛇般探出,精准无比地将那包银子滑入了王癞子敞开的衣襟深处!动作快得如同鬼魅!
王癞子只觉得怀里一沉,低头一看,那鼓囊囊的银包,顿时眼睛都首了!他惊疑不定地看向“张福”。
“张福”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卑微的讨好,声音压得极低:“王…王头儿辛苦…一点心意…给弟兄们打点酒…那个…‘哑石头’…病得快死了…又臭又硬…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让老汉…把他拖出去埋了?省得…污了您的地方…”
王癞子捏了捏怀里的银子,分量十足!又想到“哑石头”那倔驴样子,确实晦气,死了还占个牢房。他眼珠一转,左右看看无人注意,压低声音:“算你这老东西识相!人就在最里面那间,快断气了!动作麻利点!弄干净!别让人看见!”
“谢…谢王头儿!老汉省得!” “张福”连连点头哈腰。
阴暗潮湿的牢房深处。韩烈蜷缩在角落,比上次见到时更加瘦削虚弱,脸颊深陷,伤口化脓,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他闭着眼,呼吸微弱,仿佛真的只剩一口气。
“张福”打开牢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他走到韩烈身边,蹲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韩烈。”
如同被电流击中!韩烈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那眼神,不再是麻木的绝望,而是瞬间爆发出如同受伤孤狼般的警惕、惊愕和难以置信!他死死盯着眼前这张布满污垢和伤痕的陌生老脸,试图从中找出熟悉的痕迹。
“想报仇吗?” “张福”的声音如同魔咒,首刺韩烈心底最深的伤口,“杀刘应坤、曹化淳、还有那些把你家害得家破人亡的阉狗!跟我走!或者…烂死在这里!”
韩烈的胸膛剧烈起伏,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光芒!报仇!这两个字如同岩浆,瞬间点燃了他濒死的躯体!他死死盯着“张福”,似乎想穿透那层伪装。最终,他看到了那双眼睛深处——那是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冰冷,还有一种与他同源的、对阉党刻骨的仇恨!这绝不是普通的老仆!
没有言语。韩烈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地点了一下头!眼中燃烧起不顾一切的、复仇的火焰!
“张福”迅速剥下自己破旧的外袍,裹在韩烈身上,又往他脸上抹了几把灰土,将他架起。韩烈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和虚弱,配合着挪动脚步。
两人如同真正的行将就木的老人和濒死的囚徒,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挪,在守卫们嫌恶的目光和捏着鼻子的咒骂声中,艰难地走出了诏狱那如同巨兽之口的厚重铁门。门外,是依旧混乱却自由的空气。
当彻底远离诏狱的阴影,拐入一条僻静的胡同后,韩烈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向前栽倒。
“张福”一把架住他,看着少年苍白脸上那双燃烧着仇恨与求生火焰的眼睛,低声道:“记住,从今天起,你叫‘石锋’。你的命,是我的。你的仇,我来帮你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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