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惊鸿照影恩仇难断, 八百里加急紫禁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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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惊鸿照影恩仇难断, 八百里加急紫禁惊雷

 

李岩拨付的五百石粮食,如同甘霖,暂时缓解了开封城内的恐慌。粥棚重新升起炊烟,虽然稀薄,却给了绝望的人们一丝生的希望。张仁心借机整顿秩序,以砺锋谷为骨干,收编部分降兵和义勇,组建巡防营,严厉弹压趁乱劫掠者,城内混乱稍歇。

城南一处僻静的临时伤兵营内。韩烈(东林遗孤少年)穿着闯军普通士卒的号衣,正低头给一名伤兵换药,动作有些生疏,但很认真。他是随李岩大军归来的,被安排在伤兵营帮忙,实则也是一种变相的监视——李岩虽未点破,但对张仁心与这个“亲卫”之间可能的关系,己存疑虑。

帐帘掀开,张平走了进来。他奉张仁心之命,以“慰问李岩将军麾下伤员”的名义前来,目光迅速锁定了韩烈。

“韩兄弟。” 张平走到韩烈身边,声音平和。

韩烈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张平。那桀骜中带着警惕,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张……张大人有何吩咐?” 韩烈声音干涩。

“大人命我送来些伤药。” 张平将一个小包裹放在旁边,压低声音,“大人让我问你一句:当日刑场传讯,救命之恩,可曾后悔?”

韩烈眼神闪烁,捏着药瓶的手指微微用力。后悔?当看到曹化淳的阴谋被挫败,看到张仁心在绝境中亮出玉玺时的决绝,他心中确实涌起过一丝快意!但看到那些倒下的闯军同袍(尽管多为东厂和刘疤癞的人),看到李岩将军凝重的神色,他又感到迷茫和痛苦。

“……不后悔。” 韩烈最终低声道,眼神却看向别处,“我只后悔……没能亲手杀了那些阉狗!”

“大人还说,” 张平盯着他的眼睛,“开封非久留之地。北面(指清军)虎视眈眈,朝廷视大人如眼中钉。若你愿走,他可安排,送你去南方,隐姓埋名,安稳一生。算是……全了当日诏狱中的缘分。”

安稳一生?韩烈心中剧震!张仁心竟愿意放他走?给他一条生路?这与他想象中的冷酷权臣截然不同!一股暖流混杂着更深的迷茫冲击着他的心房。但旋即,他想起了惨死的家人,想起了诏狱的黑暗,想起了这乱世中无处可逃的苦难!

“走?” 韩烈猛地抬头,眼中燃烧起仇恨与偏执的火焰,“血仇未报,国贼未除,天下未定,我韩烈岂能苟且偷生?!李岩将军心怀天下,志在拯民水火,这才是我该追随的明主!张大人……他的路,与我不同!” 他拒绝了!斩钉截铁!

张平看着韩烈眼中近乎狂热的信仰光芒,心中暗叹。此子己被仇恨和理想彻底重塑,难以回头了。他不再多言,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转身离去。

韩烈看着张平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药瓶,眼神剧烈挣扎。张仁心的影子、李岩的身影、家人的血泪、开封的废墟……在他脑中疯狂交织。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药箱上,木屑纷飞!恩与仇,信与疑,如同两条毒蛇,死死纠缠着他的灵魂!

北京,紫禁城,乾清宫。

烛火通明,却驱不散殿内死一般的压抑。崇祯皇帝朱由检披着单薄的龙袍,脸色灰败,眼窝深陷,死死盯着御案上摊开的几份奏报。他的手在微微发抖,青筋暴起。

第一份,是曹化淳声泪俱下、字字泣血的密奏:

“……万岁爷明鉴!奴婢奉旨查探张仁心谋逆事,历尽艰辛,终在开封觅得踪迹!此獠不仅私藏传国玉玺,更胆大包天,于光天化日之下公然亮出,蛊惑人心!其拥精锐私兵数千(夸大其词),悍然袭击钦差,杀伤东厂忠勇之士数百!勾结闯逆残部(指韩烈等人),挟持周王,占据开封,形同割据!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此獠不除,必成大明心腹巨患!请万岁速发天兵,剿灭此獠,夺回玉玺,以正国法!奴婢泣血叩首!”

第二份,是兵部尚书陈新甲的紧急奏章:

“……据多方探报,张仁心确于开封拥兵自重,抗拒王化。其所部战力凶悍,非寻常卫所兵可比。更兼其手握玉玺,蛊惑人心,若任其坐大,恐成石敬瑭、安禄山之流!臣请陛下,当机立断!可命保定总督杨文岳、陕西总督孙传庭(此时孙传庭尚在),各抽精兵,东西夹击!另敕令左良玉部自南阳北上策应!务必趁其立足未稳,一举荡平!迟则生变,遗祸无穷啊陛下!”

第三份,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小心翼翼递上的、来自张仁心“辩诬”的密奏(通过骆养性渠道):

“……臣锦衣卫千户张仁心泣血陈情:臣冒死救出周王,于开封废墟中收拢溃兵,安抚流民,只为保我大明宗庙一线不绝!玉玺乃臣于乱军中侥幸护得,本欲待王师北上,即刻献于阙下!岂料东厂曹化淳,为抢功夺宝,竟勾结流寇刘疤癞,设局欲杀周王,嫁祸于臣!臣为自保,为护王护玺,不得己与之周旋!曹阉丧师辱国,反诬忠良!其心可诛!臣孤悬危城,外有闯逆李岩大军压境(点出外部威胁),内无粮秣接济,实乃九死一生!然臣一片赤心,天日可表!誓与开封共存亡,绝不负陛下,不负大明!恳请陛下明察秋毫,速发援兵粮饷,解开封倒悬之危!臣张仁心顿首泣血!”

三份奏报,如同三把利刃,刺向崇祯早己不堪重负的神经!曹化淳的控诉恶毒而具体;陈新甲的进言危言耸听,力主剿杀;而张仁心的辩解,则充满了“忠君护国”的悲情和“被阉党陷害”的委屈,更点出了李岩大军的现实威胁!

“玉玺……玉玺现世了……” 崇祯喃喃自语,枯瘦的手指抚摸着奏报上“传国玉玺”那几个字,眼中爆发出病态的光芒,旋即又被更深的恐惧取代,“张仁心……他拿到了玉玺……他想干什么?他想效法朱棣吗?!曹化淳……陈新甲……” 他混乱了!他既渴望得到玉玺,重振大明正统气象,又极度恐惧张仁心这个手握重兵和神器的“藩镇”!他对曹化淳有依赖,又深知其贪婪阴狠;他倚重陈新甲主持军事,又对其“催战”深恶痛绝!

“王伴伴……” 崇祯的声音嘶哑颤抖,“你说……朕该如何是好?”

王承恩跪伏在地,冷汗涔涔:“万岁……此事……此事关系重大……是否……是否召内阁……”

“内阁?那群废物!” 崇祯猛地将御案上的奏报扫落在地,状若疯癫!他像困兽般在殿内来回疾走,“剿?拿什么剿!孙传庭在陕西被闯贼拖住!杨文岳的兵能调多少?左良玉……左良玉这个跋扈的丘八!他会听调吗?!援?粮饷从何而来?!国库早就空了!空了!”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绝望的气息弥漫整个乾清宫。

突然,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狠厉:

“拟旨!” 他声音尖利,“敕令保定总督杨文岳,火速抽调精锐一万,克日南下,兵逼开封!陕西孙传庭,分兵五千,东出潼关,以为声援!勒令左良玉,速率本部兵马北上南阳,威慑闯贼,策应杨文岳!告诉杨文岳!给朕盯死开封!若张仁心真有异动……若玉玺有失……朕唯他是问!至于粮饷……让他自筹!告诉天下臣工,国难当头,当毁家纾难!捐!让他们捐!”

这是一道充满矛盾、推诿和绝望的旨意!既要杨文岳进兵威慑张仁心、保护玉玺,又不给粮饷,还要他“自筹”,更将左良玉这个不稳定因素拉进来!崇祯在极度的恐惧和猜忌中,做出了最昏聩的选择——试图用一纸空文和互相牵制的兵力,去解决一个可能颠覆他江山的巨大危机!

八百里加急的快马,带着这道催命符般的圣旨,冲出紫禁城,奔向各方。一场由朝廷主动点燃的、针对开封的新一轮战火,己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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