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界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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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界绳

 

走廊里的爵士乐正淌到萨克斯的转音,纪挽后颈突然一凉——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扣了上来,指腹碾过他衣领里露出的那块皮肤,力道不重,却像铁钳似的锁死了动作。

“耳朵挺好使啊。”旁边冒出另一个声音,带着点酒气。纪挽偏头时,看见两个穿黑色背心的侍者,其中一个耳后纹着片枫叶,正用那双扫过吧台的眼睛上下打量他,“我们这儿的墙,可不兴当收音机使。”

包厢门被推开的瞬间,纪挽闻到了更浓的威士忌味。谢临洲半倚在台球桌沿,指尖捏着块巧粉,正漫不经心地往球杆上擦,粉沫簌簌落在墨绿色的台呢上:“带进来,让我瞧瞧是哪位稀客。”

他被推得踉跄了两步,皮鞋后跟磕在包厢的地毯上,闷响里混着沈绥之短促的吸气声。纪挽抬眼时,正撞见她转身——方才弯腰瞄准的姿势还没完全松开,一只手撑在台边,另一只手里的球杆“哐当”砸在地上,杆头撞出个浅坑。

她的马尾不知何时散了半束,几缕碎发从耳后滑出来,垂在颈侧。白色吊带的细带歪在肩膀上,大概是脱校服时扯得太急,一边的带子滑到了臂弯,露出肩头圆润的弧度,皮肤在灯光下泛着瓷白,那缕碎发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轻轻扫过锁骨窝,留下转瞬即逝的痒意。

“纪挽?你怎么会在这里?”沈绥之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尾音发颤,下意识想把滑掉的肩带拉上去,指尖刚碰到布料,却在看清纪挽的眼神时猛地缩回手——他的目光沉沉的,落在她的肩膀上,像结了层薄冰。

谢临洲终于站首了,巧粉块在指间转了个圈:“这位是?”他的目光在纪挽袖口的校徽上顿了顿,又落回沈绥之微敞的领口,嘴角噙着笑,“看着面生得很。”

“放开他!”沈绥之突然冲过来,想推开抓着纪挽胳膊的侍者,却被其中一人用胳膊肘轻轻挡开,“他是我……”

纪挽没听她说完。他的视线还停在那缕头发上,看着它第几次扫过沈绥之的锁骨,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下一秒,他猛地甩开侍者的手,动作快得带起风,首接攥住了沈绥之的手腕。

她的手腕很细,隔着吊带的蕾丝边能摸到凸起的腕骨,掌心传来的温度却比平时高,像揣着颗小太阳。纪挽什么也没说,只用力往门口带。

“站住。”谢临洲的声音突然沉了半度,不再有方才的漫不经心。他几步跨到门口,恰好拦在纪挽面前,抬手扣住沈绥之的另一只手腕时,指腹故意在她腕骨上碾了碾——那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

“这位同学,抢人之前,总得问问主人家愿不愿意吧?”

“主人家”三个字像针,猝不及防扎进沈绥之心里。她猛地抬头看谢临洲,他眼里的玩味像层薄冰,底下藏着的占有欲却清晰可见。什么时候开始,他用这种口吻说话了?是从她第一次跟着来这家酒馆开始,还是从她答应陪他打第一局台球开始?沈绥之突然觉得手腕发疼,两边的力道像在拔河,而她是那根被绷紧的绳子,随时可能断掉。

纪挽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撞上,谢临洲的眼尾微微上挑,嘴角噙着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绥之,你说呢?”

“她不是物件。”纪挽的声音很平,却像冰面下的暗流,“该回家了。”他攥着沈绥之的手又紧了紧,指节泛白。

谢临洲突然笑出声,笑声撞在包厢的墙壁上:“回家?绥之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安排了?”他往前逼近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纪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混着威士忌的气息,“你知道她刚答应我什么吗?”

沈绥之被两人拽得手腕发疼,想挣开,却被两边的力道钳制得更紧。吊带的肩带彻底滑了下去,半边后背露在空气里,她却顾不上了,只觉得纪挽的目光像带着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

“够了!”沈绥之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点破音,“放开!”

纪挽没动,谢临洲也没松。两人的目光还在对峙,像两柄收了鞘的刀,隔着半尺距离,刀鞘相碰的地方,空气都仿佛凝住了。台球桌上的彩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映得三人交握的手腕处,三道影子在地毯上拧成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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