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首的头衔让林枫枯木逢春,连带着苍白的脸看起来都有点血色。
这天，林氏拿着几张粗糙发黄、还带着毛刺的纸，愁眉苦脸地进来：“枫儿，你练字用的纸快没了。王公子送的好纸咱省着，我去买了点便宜的……唉，这纸，比砂纸还糙，墨都洇成一团了！”
林枫接过那几张所谓的“纸”，入手粗糙，纹理不均，轻轻一捻就掉渣。他蘸了点墨试写，果然，墨迹晕染得一塌糊涂，笔画边缘全是毛刺，好好的“匠气”字愣是写出了“鬼画符”的效果。
“啧……” 林枫嫌弃地丢开纸，眉头拧成了疙瘩。这破纸，严重影响他“匠气书法家”的发挥啊！更重要的是，他想起了王睿送的那方“松烟古髓”墨，那可是好东西！用在这等糙纸上，简首是明珠暗投，暴殄天物！
“娘，这纸多少钱一刀？” 林枫随口问。
“三十文呢！就这，还是最便宜的！” 林氏肉痛道。
林枫心里的小算盘“啪嗒”一声就拨开了：三十文？就这破玩意儿？成本能有五文顶天了！简首是暴利！不，是抢钱！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劈进脑海——**改良造纸术！**
他可是来自信息爆炸的现代！虽然不是什么化学专家，但造纸的基本原理还是知道的！无非就是沤料、打浆、抄造、干燥！关键在于原料配比、处理工艺和添加剂！
说干就干！林枫秀才老爷的架子也不端了，瞬间化身“古代理工男”。
林枫充分发挥“匠气”精神，把“标准化”理念用到了极致。他让翠嫂找来各种原料：稻草、麦秆、构树皮、竹子、甚至河边捞的芦苇！又搞来石灰、草木灰。然后，用小锅、破盆、筛子，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破纸重生计划”！“娘！这锅煮构树皮！加三瓢水，一勺石灰！小火慢炖一个时辰！”
“翠嫂！那盆泡麦秆！用草木灰水！泡一天！中间换三次水！”
“哎！小心点！那竹片要捶打得细！越细越好！跟面粉似的！”
小院里烟雾缭绕小院里烟雾缭绕，气味古怪林氏和翠嫂被指挥得团团转，看着自家秀才老爷跟个老农似的蹲在灶台边，拿着根小棍搅和着锅里绿油油、黏糊糊的浆液，一脸专注，嘴里还念念有词：“碱性环境……脱胶……纤维分离度……”
经历了无数次失败——煮糊了、泡臭了、打浆不够细、抄出来的纸一揭就破、或者厚薄不均像煎饼……他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成功抄出了第一张“实验品”！
纸面微微泛着淡黄，但触手细腻光滑了许多！最关键的，墨汁滴上去，晕染范围大大缩小，边缘清晰！用那支“玉堂春”一写，笔锋流畅，墨色，笔画边缘干净利落，那份“匠气”终于不再被劣质纸张拖累，完美展现！
“成了！哈哈哈！初步成功！” 林枫拿着那张还湿漉漉的纸，笑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虽然他现在瘦得风一吹就倒。
但他不满足。这纸只是“能用”，离“好纸”还差得远！颜色不够白，韧性不够强，产量更是低得可怜。“还得加料！” 林枫目光炯炯。他想起了宣纸里的“秘诀”——**植物黏液增加悬浮和柔韧性！** 还有，**漂白！** 这个时代没有漂白粉，但可以用天然日光长时间曝晒，）或者……用点硫磺熏蒸
又是一番折腾，当林枫拿着几张颜色更白、质地更柔韧、对着阳光看纤维分布均匀的“林枫牌改良纸”时，他知道，发财的机会来了！
这东西，成本比市面上的糙纸高不了多少，但质量绝对碾压！卖给读书人练字、抄书、甚至给官府公文用，都绰绰有余！
找谁合作？林枫脑子一转，目标明确——王睿！背靠大树好乘凉！技术入股！
他揣着几张宝贝“样品纸”，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向王府。门房一看是新鲜出炉的林案首，不敢怠慢，立刻通报。
王睿正在书房临帖，看到林枫进来，放下笔，似笑非笑：“哟？林案首不在家养膘，跑我这来是……讨债？我可只欠你一顿酒。”
“酒先记账，今天给公子送份‘大礼’！” 林枫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那几张纸，往王睿书案上一拍，“公子请看！”
王睿狐疑地拿起一张纸。入手温润细腻，绝非市面上那些糙纸可比。他拿起自己刚用的笔，蘸墨，在纸上一划——
笔锋过处，墨线流畅清晰，边缘锐利如刀！毫无晕染！再写一个“永”字，八法俱全，那份“匠气”中的筋骨和磅礴感，在优质纸张的衬托下，简首呼之欲出！
王睿的眼睛瞬间亮了！他是识货的！这纸，比他用的上等宣纸或许在“雅致”上稍逊，但在书写性能上，尤其是对要求“工整清晰”的馆阁体书写，简首完美契合！成本？看这质地和色泽，绝对比宣纸便宜得多！
“这纸……你做的？” 王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正是！” “原料易得，工艺改良，成本低廉！最关键，最适合咱们读书人，尤其是练我那《要诀》里的字！公子您想想，要是这纸推广开来，配上我的《应试馆阁体要诀》，那岂不是天下寒门士子的福音？当然，也是咱们的……咳咳，财路！”
王睿放下纸，手指在光滑的纸面上轻轻敲击，眼神深邃，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更深了：“好小子！考个秀才还不够，转头就琢磨起‘破纸生金’的买卖了？还‘咱们’？说说吧，怎么个‘财路’法？”
林枫等的就是这句！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忽悠，啊不，是陈述商业计划：
我出全套改良造纸工艺（核心配方保密），负责技术指导和质量把控。
公子您出钱出地，建工坊，招工人，打通销路（官府、书院、书铺）。
纯利润，五！五！分！账！
“五五分？” 王睿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枫，“林案首，胃口不小啊。这纸虽好，但技术……真那么难仿？”
“难！” 林枫斩钉截铁，开始忽悠，“公子明鉴！这配方比例、火候控制、添加剂时机，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没有我亲自指导，他们做出来的，顶多是好一点的糙纸！达不到这‘匠气轩’的标准！再说了，” 他凑近一点，压低声音，一脸狡黠，“咱们先占住‘科举专用好纸’的名头，提学大人不是夸我字好吗？咱们就说是这纸的功劳！这叫名人效应！到时候，那些想写好字、考功名的士子，还不趋之若鹜？
王睿看着林枫那张因为激动（和虚弱）而泛红的脸，听着他一套套的……这些词儿听着新鲜又透着股歪理，但仔细一想，还真特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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