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午后,林枫正歪在院里的竹躺椅上晒太阳,眯着眼琢磨《要诀》里关于“行书如何在不失规矩的前提下带点飘逸感(伪)”的章节。阳光暖融融的,晒得他昏昏欲睡。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王睿摇着他那把标志性的洒金折扇,溜达了进来。王忠没跟着,就他一人。
“哟,林案首,这青天白日的,就做起黄粱美梦了?琢磨着乡试再喷一回血,拿个解元回来?” 王睿一开口,老配方,老味道,毒舌依旧。
林枫眼皮都懒得抬,懒洋洋地回敬:“哪能啊,王公子。我这是沐浴圣贤之光,感受天地灵气,顺便……想想怎么把您那‘松烟古髓’墨的价值发挥到极致,省得您这‘投资人’觉得亏本。”
“亏本?” 王睿嗤笑一声,自顾自地拖了张小竹凳坐到林枫旁边,扇子摇得呼呼响,“就凭你考场喷血那壮烈场面,我这‘投资’早就够本了,街头巷尾当传奇故事听都能值回票价。现在青石镇谁不知道,新科案首林秀才,那是字字泣血,笔笔惊魂考出来的功名?励志典范啊!”
“噗!” 林枫没忍住笑出声,牵动伤口又“嘶”了一下,“您可积点德吧!我那是呕心沥血!呕心沥血懂吗?到您嘴里怎么跟杀猪现场似的?”
“有区别吗?” 王睿挑眉,一脸无辜,“反正都是见红了。效果嘛……啧啧,听说王家那位表哥,自打你中了案首,出门都绕着你家这条巷子走,怕沾上你这‘血光之灾’的晦气。他那个县衙师爷的表亲,最近也低调得很,走路都溜墙根儿。”
“真的?!” 林枫眼睛一亮,瞬间觉得阳光更明媚了,胸口的闷气都顺畅了不少,“那敢情好!省得他们老惦记着给我使绊子。不过话说回来,王公子,您这消息够灵通的啊?连人家溜墙根儿都知道?”
“本公子闲来无事,体察民情,不行吗?” 王睿用扇子敲了敲林枫的躺椅扶手,转移话题,“少废话,《要诀》呢?‘行书伪飘逸’那章憋出来没有?别告诉我你天天就晒太阳养膘了。”
“哪能啊!” 林枫挣扎着坐起来一点,从旁边小几上拿起一叠稿纸,“喏,初稿。您给掌掌眼?先说好,不许用‘匠气冲天’、‘呆若木鸡’这种词儿打击我,我这小心脏刚养好一点。”
王睿接过稿纸,嘴上嫌弃:“要求还挺多。” 但眼神却认真起来。他快速翻阅着,时而皱眉,时而微微颔首。林枫在旁边紧张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像等待老师批改作业的小学生。
“嗯……” 王睿沉吟片刻,指着其中一段,“这里,‘行笔可稍带弧度,如清风拂柳,然节点需稳如磐石’……想法不错。但你这‘清风拂柳’的度,怎么把握?写轻了没感觉,写重了又成‘抽风摆柳’了。还有这‘节点稳如磐石’,怎么稳?靠肌肉记忆还是心里默念‘稳住’?”
林枫被他的“抽风摆柳”噎了一下,没好气地回道:“靠感觉!靠《要诀》前面打下的坚实基础!就像您走路,还用想先迈哪条腿吗?”
“哦?那你走一个我看看?” 王睿挑眉,促狭地看着他。
林枫:“……” 行,你狠!
“这样,” 王睿拿起林枫的宝贝“玉堂春”笔,蘸了点水,在旁边的石板上随手划拉了几下。他手腕灵动,笔走龙蛇,几个字瞬间成型,既有行书的流畅,骨架却依旧透着一种隐而不露的规矩感。“看到没?‘带’不是‘甩’,‘活’不是‘乱’。核心的骨架规矩还在,只是外面的‘皮’稍微松快了点。就像……” 他想了想,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就像本公子训你,表面刻薄,实则用心良苦。”
“呸!” 林枫啐了一口,但眼睛却死死盯着石板上那几个字。不得不承认,王睿这家伙虽然嘴毒,但这手字和对“规矩”的理解,是真有货!他刚才那几下看似随意,却精准地演示了什么叫“带着镣铐跳舞还能跳出美感”。
“受教了!王老师!” 林枫拱了拱手,语气夸张,“不过您这‘用心良苦’的方式,一般人可真消受不起。”
“那是,一般人也没你这打不死的小强命格,和这……嗯,别具一格的‘匠气’天赋。” 王睿把笔递还给他,拍了拍手,“行了,思路给你了,自己琢磨去。回头写废的稿纸别扔,攒多了我让人拉去糊王家大门,给他们添点堵,也算你这‘匠气’的另类用途。”
林枫想象了一下王家大门被自己练字的废纸糊满的场景,差点没笑岔气:“哈哈哈!王公子,您这主意……绝了!我喜欢!就这么办!”
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促狭的笑意。一种“一起干坏事”的默契感油然而生。
自打这天起,王睿往小院跑得更勤了。美其名曰“监督投资进度”,实则就是来“指点(毒舌)江山”外加“蹭吃蹭喝(嫌弃)”。
他嫌弃林枫的红烧肉“肥腻不堪,毫无风雅”,结果筷子却伸得比谁都快。
他吐槽林枫新泡的茶“粗陋寡淡,牛嚼牡丹”,却每次都把杯子喝得见底。
他一边刻薄地点评林枫《要诀》的新章节“此处呆板如老学究”、“那里轻浮似浪荡子”,一边又能精准地指出问题所在,给出让林枫茅塞顿开的建议。
林枫也渐渐摸清了这位“金主爸爸”的脾气。嘴是毒了点,心肠却不坏(至少对他)。本事是真有,傲娇也是真傲娇。于是林枫的“反击”也越发熟练。
王睿说:“你这字,练了这么久,也就勉强能看,离‘赏心悦目’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林枫回怼:“那是,比不了您王公子‘赏心’又‘悦目’,走大街上都怕被人抢回去当字帖供起来。”
王睿噎住:“……哼!”
王睿看着林枫小心翼翼下地复健,慢得像只蜗牛,嗤笑:“林案首,您这步伐,是准备用这速度去乡试考场?等您挪到省城,黄花菜都凉八回了。”
林枫扶着翠嫂的手,喘着气回敬:“急什么?我这是稳扎稳打!学您‘规矩’的精髓!再说了,有您这‘快马加鞭’的投资人在,还怕没车坐?到时候您那豪华马车借我躺躺?”
王睿:“……想得美!本公子的马车,岂是你这满身药味的‘匠人’能躺的?”
林枫:“哦?那上次是谁在我这喝了三杯粗茶还赖着不走,最后让王管事把马车上的软枕拿来靠着打盹儿的?”
王睿:“……” 耳朵尖可疑地红了。
一来二去,两人之间的氛围彻底变了。从最初的施恩与受惠,投资人跟工具人,渐渐变成了可以互相调侃、互相拆台,甚至能一起琢磨怎么“合理合法”地给王家添堵的……损友?
王府的下人们都惊掉了下巴。他们那位眼高于顶、对谁都带着三分疏离七分挑剔的公子爷,居然会隔三差五往一个穷秀才家跑?还一待就是大半天?出来时有时面带笑容(虽然看起来有点不怀好意),有时骂骂咧咧(“朽木不可雕!”),但精神头明显比在府里对着账本和无聊应酬时好多了!
王忠更是老怀甚慰,私下跟心腹念叨:“公子他……总算有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了。这林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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