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拘魂锁冲进破庙时,后颈的冷汗己经浸透了衣领。
断墙漏进来的月光像把银刀,正戳在锁链上——那锁头的小鬼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两颗幽绿眼珠正随着我的脚步滴溜溜转。
"给我安分点。"我把锁往供桌上一甩,金属碰撞声惊得梁上的乌鸦扑棱着飞起来。
萧玉霜反手闩上破门,刀鞘磕在青石板上的脆响让我耳朵一疼。
她扯下护腕擦脸上的血,那血渍在月光下泛着紫:"刚才那些杀手的刀有毒。"
我盯着供桌上的锁。
它刚才在巷子里咬我那口的牙印还在掌心,现在又开始发烫,像块烧红的烙铁。
小鬼头的舌头慢慢伸出来,尖端竟凝着一滴暗红的血珠,啪嗒掉在供桌上,溅起细小的血花。
"知秋。"萧玉霜突然出声。她的刀尖正指着锁,"它在抖。"
我凑过去。
锁链真的在微微震颤,每抖一下,小鬼头的绿眼睛就亮一分。
供桌下的老鼠突然尖叫着窜出来,撞在我脚边又调头往门外跑,尾巴上的毛全炸成了刺。
"这东西不简单。"我伸手去摸,锁头却"咔"地咬住我指尖。
这次不是疼,是凉,凉得我骨头缝都冒寒气。
锁身的纹路里渗出白雾,在半空凝成模糊的影子——是昨夜追杀我们的黑衣人,眼眶里的蛆虫正顺着脸颊往下爬,嘴张得能塞进拳头。
萧玉霜的刀"嗡"地出鞘:"它在显影?"
"像是在......回应什么。"我抽回手,锁头立刻松开,白雾也"噗"地散了。
月光突然被云遮住,庙里暗下来,我听见锁链摩擦供桌的声音,一下,两下,像有人用指甲刮棺材板。
萧玉霜把刀插在我俩中间:"要查吗?"
我盯着锁上还在颤动的纹路。
一百二十两黄金还在怀里硌着心口,但此刻我想起灰袍人说的"地下黑市不是你能随便进出的"——他没说的是,或许我根本没得选。
"跟它走。"我抓起锁,锁链突然绷首,像条活物拽着我往门外走。
萧玉霜扯了扯披风裹住刀鞘,月光重新亮起来时,她的侧脸在刀光里泛着冷白:"我在前头。"
城东乱葬岗的风裹着腐臭味。
我捏着锁,能清楚感觉到它的震颤频率越来越快,像有人在阴司敲催命鼓。
萧玉霜的刀背蹭过我手背:"小心脚边。"我低头,月光下七八个半透明的影子正贴着地面爬,看见锁的瞬间全僵住了——有的缩成一团发抖,有的张着嘴往前扑,却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被无形的墙挡住,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呜咽。
"它们怕这个,又想要。"萧玉霜的声音压得很低。
她的刀在身侧划出半圆,几个胆子大的怨魂刚凑近就被刀风撕成碎片,"像饿了三年的人看见肉。"
我念动阴差诀,指尖在锁上画了道火符。
锁链"轰"地腾起幽蓝火焰,小鬼头仰天长啸,一道光柱"唰"地射向乱葬岗最深处。
光柱尽头是座塌了半边的土堆,碑上"黄家庄"三个字被野藤缠得只剩半拉。
"三年前邪修屠的村子。"萧玉霜的刀突然沉了沉,"我带人收过尸,埋了三百多口。"
土堆下的洞黑得像张嘴。
我摸出隐身符拍在我俩身上,锁链却"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它自己挣开了我的手,往洞里钻。
萧玉霜扯住我后领:"我先进。"她的刀尖挑开洞口的荒草,腐尸味猛地涌出来,我差点呕出来。
洞里比外头还黑。
我摸出火折子吹亮,火光映出满地碎骨,还有半幅绣着黑莲的布帛。
萧玉霜的刀突然架在我脖子上:"别动。"我顺着她的刀尖看过去——正中央的棺木盖歪在地上,里面空的,可棺底的血渍还新鲜,像刚流的。
"有人最近来过。"我蹲下身捡布帛,手刚碰到就被烫了一下。
布帛上的字是血写的,歪歪扭扭:"九幽楼引魂术,以冥器养怨魂,丹成可屠城。"
"啪!"
风突然灌进来,火折子灭了。
黑暗里有指甲刮石壁的声音,越来越近。
萧玉霜的刀划出火星,我借着光看见一道黑影贴在洞顶,红眼睛像两盏灯笼,嘴裂到耳根,露出满嘴尖牙。
"还我——"它的声音像锈了的锯子,"命来!"
萧玉霜的刀迎上去,却砍了个空。
黑影瞬间到我背后,指甲戳进我肩膀,疼得我差点叫出声。
锁链突然活过来,"唰"地缠住黑影的脖子,小鬼头张开嘴咬住它的手腕。
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叫,指甲陷得更深了,我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是锁上的幽蓝火焰在烧它。
"怨魂铃!"我摸出腰上的铜铃猛摇。
铃音像根细针,刺穿黑暗,七八个透明的影子从西面八方涌来,抓的抓腿,咬的咬手。
黑影挣扎着要扑我,锁链却越勒越紧,小鬼头的绿眼睛亮得刺眼,我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收!"我咬破指尖在锁上画押,黑影发出最后一声嘶吼,被吸进锁头里。
洞外的月光重新照进来,我瘫坐在碎骨上,肩膀的血把衣服染成了暗红。
萧玉霜蹲下来扯下披风给我包扎,她的手在抖:"那东西......是当年黄家庄的?"
我展开布帛,血字在月光下泛着紫:"九幽楼用冥器养怨魂,炼引魂丹。
阴市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我抬头看她,她的刀还在滴血,"可能就是他们销赃的地方。"
她把刀插回刀鞘,金属摩擦声在空荡的洞里回响:"需要我做什么?"
我望着远处阴市的灯火,那里的灯笼是血红色的,在夜色里像团烧不尽的火。
锁头突然在我怀里轻轻抖了一下,小鬼头的舌头缩了回去,绿眼睛暗了下去。
"我要摸清他们的底。"我把布帛塞进怀里,伤口的疼突然变得很轻,"从阴市开始。"
萧玉霜站起身,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我陪你。"
我们走出乱葬岗时,东方刚泛起鱼肚白。
我回头看了眼那座土堆,风卷着荒草掠过碑上的"黄家庄",突然听见背后传来"咔"的一声——像是锁链扣上的轻响。
我猛地转身,林子里只有晨雾在飘,可雾里似乎有个影子,穿着灰袍,脸上有道刀伤,正冲我笑。
"知秋?"萧玉霜在前面喊。
我摸了摸怀里的锁,它又开始发烫。
这次不是疼,是种说不上来的热,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攒着力气,要挣开。
"来了。"我应了一声,加快脚步跟上她。
阴市的红灯笼还在远处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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