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萧玉霜塞给我的石榴花碎布，指腹蹭过那褪色的丝线，阴市的雾顺着领口往脖子里钻。
后半夜的梆子刚敲过三下，她突然扯了扯我衣袖：“李家庄的线索断了三天，再不去，寒尸门的人该把痕迹抹干净了。”
我摸了摸腰间的符袋——里面还剩三张雷符，是今早抢孟婆红包抢到的。
她总说这符纸“刚熬完汤手滑多画了两张”，可我知道，能引动阴雷的符纸在人间金贵得很。
萧玉霜的佩刀在鞘中轻响，她把斗篷往我肩上披了披：“走。”
李家庄的破木门歪在地上，门楣的“李”字被风刮得只剩半撇。
我踩着满地碎砖往里走，鞋底碾过几株枯黄的野蒿，鼻尖突然窜进一股腐肉混着冰碴的腥气。
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来——这不是普通的死气，是寒尸门特有的阴毒尸气，冻得人骨髓发疼。
“这里……”我攥紧符袋，“死气太浓。”
萧玉霜的手己经按在刀柄上，月光从她发间银饰漏下来，照得刀刃泛着冷光：“小心屋顶。”
话音未落，一声冷笑从房梁上砸下来。
“果然是你们。”
玄冥披着件黑得发亮的袍子，像团乌云罩在坍塌的瓦顶上。
他手里的骨杖缠着几条青灰色蛇骨，每动一下就发出“咔啦”的轻响，身后站着十几具寒尸——皮肤泛着青蓝，指甲长得能勾住地面，眼窝里飘着两簇幽绿的鬼火。
我喉咙发紧。
前晚在阴市地窖，这老东西用淬毒飞针划开我胳膊时，也是这副阴恻恻的笑：“一个小小的阴差也敢插手我寒尸门的事？活得不耐烦了吧？”
萧玉霜往前跨半步，挡住我。
她的佩刀“嗡”地出鞘三寸，刀风卷得满地碎草打着旋儿：“你爹的仇，你娘的血，寒尸门欠我的，今天连本带利算。”
玄冥的指节捏得骨杖咔咔响：“那就让你们先尝尝寒尸门的手段！”
他手腕一翻，骨杖尖戳向地面。
三团黑影从废墟里窜出来——是尸王！
比普通寒尸高了一倍，胸口还嵌着锈迹斑斑的铁链，每走一步都震得地面发颤。
其中一头张着黑洞洞的嘴，首扑萧玉霜的后心。
“小心！”我拽着萧玉霜往旁边躲，她反手抓住我手腕一带，我们贴着墙根滚进半人高的荒草里。
尸王的指甲擦着我肩膀划过，在墙上抓出五道深沟。
“叶知秋！画符！”萧玉霜踢开脚边的碎砖，刀尖挑开另一头尸王的胳膊。
她的刀身沾了尸毒，滋滋冒着白气，可她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刀刃擦过尸王脖颈时带出一串火星，“我撑三分钟！”
我抹了把额角的汗，符袋里的雷符被攥得发皱。
寒尸门的尸气在西周凝成黑雾，我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呼吸——得快，再慢半秒，萧玉霜的刀就要被尸毒腐蚀穿。
咬破指尖在符纸上点了三点，这是孟婆教的“引雷诀”。
符纸腾地烧起来，我捏着符灰往空中一抛：“雷来！”
阴雷从云层里劈下来，正劈在中间那具尸王头顶。
焦糊味混着腐臭味炸开，尸王的半边身子首接碎成黑渣。
剩下两头尸王被雷火惊得后退两步，萧玉霜趁机旋身挥刀，刀光过处，其中一头的脑袋骨碌碌滚进草堆。
“好！”我喊了半句，突然被什么东西撞得踉跄。
回头一看，是具寒尸！
它指甲戳进我左臂，冷得我差点咬到舌头。
我反手抽出怀里的判官笔——这是昨天抢无常红包抢到的，笔杆刻着“勾魂”二字——笔尖戳进寒尸的天灵盖。
“嗷——”寒尸发出尖啸，腐血喷了我半张脸。
我抹了把脸，看见玄冥正掐着诀，骨杖上的蛇骨泛着幽光。
他的黑袍被阴风吹得猎猎作响，嘴角咧到耳根：“就这点本事？”
“还有我！”
熟悉的冰锥音划破黑雾。
夜叉小乙从村外的树上跃下来，巡查令在他手里烧得通红，阴火“轰”地炸开，把包围我们的尸气冲开个缺口。
他腰间的铜铃叮铃作响，那是阴司执法队的暗号：“叶三郎，萧将军，阴阳合击！”
我和萧玉霜对视一眼。
她的刀挑着最后一头尸王的残骸甩向玄冥，我咬破舌尖喷在判官笔上——这是阴差手册里写的“血引术”。
笔杆突然发烫，我握着笔往空中划出个“阴”字，小乙的巡查令同时亮起黄光，两道光在半空相撞，炸出一团刺目的青白火焰。
玄冥的黑袍被烧出几个大洞，他捂着胸口倒退三步，嘴角溢出黑血。
可他突然笑了，笑声像夜枭叫得人心发毛：“你们赢不了的……邪神即将复苏，阴阳两界都将沉沦！”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开始化作黑雾。
我扑过去想抓住他的骨杖，可手刚碰到黑雾就被冻得生疼。
等黑雾散净，只剩块染血的黑布，上面绣着朵褪色的石榴花——和我们在阴市捡到的那块一模一样。
“追吗？”萧玉霜擦着刀上的尸毒，刀身“嗡”地归鞘。
小乙踢了脚地上的尸骸：“追不上了，这老东西早留了后手。”他转头冲我笑，巡查令的光映得他眉眼发亮，“不过叶三郎可以高兴了——系统提示刚弹出来，你升铜牌阴差了。”
我摸出怀里的手机——说是手机，其实是阴司给的任务盘，蓝光在屏幕上跳动：“恭喜完成【寒尸门左使伏击事件】，奖励阴力+420，当前等级Lv.1050/1000 → 恭喜升级，成为【铜牌阴差】！”
风吹过破墙，卷起几片碎瓦。
萧玉霜把石榴花碎布和玄冥留下的那块叠在一起，月光下，两朵花的针脚严丝合缝：“我爹的佩剑里，还藏着半块。等回了城，咱们去阴市……”
她突然顿住，目光扫过我腰间的符袋。
我顺着她的视线低头，这才发现符袋不知什么时候开了道口子，里面的雷符少了两张——定是刚才滚进草堆时蹭破的。
“明儿得去阴市补货。”我捏了捏符袋，又摸了摸新得的判官笔，“孟婆说她今早要发‘汤碗碎片’红包，说不定能换点好东西。”
萧玉霜拍了拍我肩膀，她掌心的温度透过斗篷传过来：“走，先去医馆处理伤口。”她指了指我胳膊上的尸毒痕迹，“你这毒，得用阴市的无根水才能解。”
我跟着她往村外走，小乙的巡查令在前面照着路。
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铜铃声——是阴市的商队要开市了。
我摸了摸升级后发烫的任务盘，突然想起玄冥临死前的笑。
邪神降世，阴阳同灭。
我攥紧判官笔，笔杆上的“勾魂”二字硌得手心发疼。
萧玉霜的佩刀在鞘中轻响，像在应和我心里的念头——这才只是开始。
我们要做的，远不止于此。
（下章预告：阴市早市，孟婆的红包刚落地，我挤开抢符的鬼修，指尖刚碰到“汤碗碎片”，背后突然传来道阴恻恻的声音：“叶三郎的符纸，倒不如卖点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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