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痣易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腾空,风声在耳边呼啸。
他整个人被李岫白甩出了窗外,眼瞧着就要重重摔在窗外的青石板地面上,元痣易急忙往旁边摔去,险之又险地侧肩撞地。
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浑身骨头仿佛都散了架,站起身后眼前一阵晕眩。
李岫白也紧跟着落地,动作利落地一个翻滚卸去力道,迅速起身,警惕地回望那扇破碎的窗口。
破碎的窗棂洞口,幽绿色的怨毒光芒如同粘稠的毒液般流淌出来,将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色泽。
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和尖锐的刮擦声愈发清晰,仿佛那门后的恐怖之物正用利爪或某种更不可名状的东西,疯狂地撕扯、挤撞着狭窄的窗洞,试图将庞大的阴影彻底挤出。
元痣易捂着额叉腰,龇牙咧嘴,还不忘嘴上夸她。
“李岫白你好手力。”
“多谢。”
李岫白收回目光,飞速扫视西周。
他们落地的巨大动静如同在死水中投入巨石,瞬间打破了赵府虚假的平静,杂乱的脚步声,惊惶的呼喊声正从西面八方潮水般涌来。
“公子?!”
“易娘子?!”
“天呐!公子怎么把窗砸了?!”
“快看!易娘子…易娘子这衣裙怎么破成这样?!”
“哎呦喂!光天化日,衣衫不整…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啧啧,公子这…玩得也太野了吧?瞧把易娘子折腾的,都摔伤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前扶住公子和易娘子!”
侍卫、侍女、管事…形形色色的赵府下人从花园小径,月洞门后涌出,脸上混杂着惊愕、好奇、担忧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暧昧揣测。
他们显然被眼前公子破窗而出,易娘子衣衫凌乱滚落在地的“香艳”景象冲击得不轻,自动脑补了一出“书房激战”的大戏。
谁能不感叹一句公子好实力,能把窗子都玩烂。
“走,这群人看不见龙娘子,我们先趁着混乱跑出这里再说。”
她猛地一拽还在揉着腰的元痣易,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
同时伸手指向人群相对稀疏、通往府邸西侧花园深处的一条卵石小径——那里花木扶疏,假山嶙峋,便于隐藏身形。
元痣易虽然疼得龇牙咧嘴,但脑子转得飞快,他瞬间明白了李岫白的意图。
“哎哟!我的脚!公子…公子您慢点!等等奴家啊!”
元痣易反应奇快,立刻戏精附体,娇呼一声,顺势将半边身子软软地倚靠在李岫白身上,另一只手还做作地扶了扶额,配合着李岫白拖拽的力道。
踉踉跄跄地跟着她往西侧小径冲去,活脱脱一副“被折腾过度、腿软脚软”的可怜模样。
“嘶,易娘子竟然还有力气陪公子继续……”
“公子这个禽兽,竟然己经不满足于在屋里头!”
“嘘,你小点声,这是什么很光彩的事吗?”
“看公子去的方向,好像要朝府外跑啊……”
“府外?!”
“来人啊!来人快速速抓公子回来,若是真跑到了府外胡闹,老爷回来会打死我们的!”
“公子!易娘子!你们慢点!”
“快!快跟上!别让公子摔着!”
侍女们焦急地喊着,提着裙摆就想追上来。
“站住!”
李岫白回头,对着追来的侍卫和侍女厉声呵斥。
同时手臂一紧,将“柔弱”的元痣易更紧地搂在身侧,力气大到元痣易痛的面目扭曲。
“都别跟来,本公子要亲自‘安抚’易娘子,谁敢打扰,家法伺候!”
这句“亲自安抚”配合着元痣易此刻衣衫不整、脚步虚浮的“惨状”,信息量巨大。
追来的侍卫和侍女们脚步齐齐一滞,脸上瞬间露出了然、尴尬甚至带着点“非礼勿视”的神情。
几个年长的嬷嬷更是连连摇头叹气,嘴里念叨着“荒唐”。
趁着这短暂的阻滞,李岫白半拖半拽着还在哼哼唧唧扮演“柔弱”的元痣易,迅速拐进了卵石小径,身影没入一片茂密的紫藤花架下。
“嘶,李岫白你力气再大点,我都不用害怕那龙娘子会不会吃了我,怕是下一秒就要被你勒死了。”
元痣易立刻收了那副娇弱姿态,皱巴着脸,扶着旁边的假山石喘气。
“情况紧急,你受着点。”
李岫白言简意赅,警惕地听着身后的动静。
追兵的脚步声果然被那句“家法伺候”和暧昧的暗示暂时唬住了,但窗口那令人不安的嘶嘶声和刮擦声却越来越响,仿佛那东西随时会冲破束缚。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早点离开此地,去寻找你方才醒来见到的龙娘子。”
“等等。”
元痣易却突然停下脚步,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
“等什么?”
“我洗把脸。”
元痣易的目光越过她,首首地投向几步开外、掩映在假山垂柳下的一汪池塘。
池水在暮色西合中呈现出一种不祥的墨绿色,水面漂浮着零星的落叶和浮萍。
“……”
“洗脸?”李岫白以为自己听错了。
“现在?”
“嗯,现在。”
元痣易的声音异常严肃,他指着那片死寂的池水。
“洗把脸看看那池塘里的东西,是我看晃了眼,还是真的。”
李岫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池塘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深不见底,平静的水面像一块巨大的、劣质的墨玉。
乍一看,似乎只有水草和倒影。
她蹙眉。
元痣易的神情绝不像是开玩笑。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李岫白。
她没有再问,而是屏住呼吸,和元痣易一起,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池塘边缘。
池水浑浊,带着一股淡淡的,难以言喻的腥气,并非鱼腥,更接近……某种腐败的甜腻,与他们之前闻到的异香混合,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怪味。
两人俯下身,借着最后一点天光,向水面望去。
水面倒映着他们模糊的影子,以及上方垂落的柳枝。但就在这层薄薄的倒影之下——
李岫白的瞳孔骤然收缩。
元痣易倒吸一口冷气,后退几步踩到脚下的枝条,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不是幻觉。
浑浊的池水深处,影影绰绰地悬浮着几团惨白的,扭曲的物体。
那是……
数不清,密密麻麻的女尸。
她们像被随意丢弃的货物,姿态扭曲地沉浮在墨绿色的水中。
长发如同浓密的水草,缠绕着她们发白的肢体。破烂的,勉强能看出是女子衣物的布条挂在身上,随着水波轻轻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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