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川一听这话，微微挑眉一笑，心头略松了口气，这才不动声色地抬起头望向董念，开始认真起来。
董念放下筷子，微微前倾，带着几分认真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文川同志，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这稿子，昨晚我一口气看完，惊艳得睡不着觉，”董念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眼睛里透出一丝真切的欣赏，“我做副刊这几年，别说北平，就是放到全国，都没见过几篇文笔这么好的武侠小说。”
李文川听她这么说，微微一笑，抬起头目光从容而平静：“董同志可真会夸人，您这样一说，我倒有点不踏实了。这稿子到底能值几个钱儿，还得您这儿说了算。”
董念笑着摆摆手，稍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接着声音低了些，带点郑重：“咱们报社这稿费规矩，我给你实打实地说一下，一般新来投稿的优秀作者，千字最多也就给八毛到一块五左右，要是有点名气的作家，比如常上文艺副刊的那几位，千字能拿个两三块钱。前阵子有一两篇特别棒的作品，主编亲自批了千字五块的高价。”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目光转向李文川，嘴角扬起些自信的笑意：“可你这文，实话实说，压根不能按普通稿子算。我要是给你低了，我自个儿都不好意思。”
李文川的眉毛略略一挑，轻轻转动了一下茶杯，等着董念继续说下去。
“我权限里头，能首接拍板的最高价是千字五块钱。”董念的目光透出点儿骄傲，“再高的话，得过主编签字那一关。我跟你实话实说，你这稿子值更高的价钱，但我今天就能给你确定下来，首接按千字六块算。”
李文川微微一愣，随即轻笑起来，点了点头，神色露出了满意：“那董同志您这待遇给的，可让我受宠若惊了。”
董念见他这反应，忍不住抿着嘴笑了，调侃着：“怎么，文川同志，这个价儿还能入你的眼吧？”
“给的价格，己经让我心里踏实了不少。”李文川笑了笑，神态温和，“其实我对报社的情况不算太熟，咱们北平日报副刊，这连载一般是个什么规矩？一星期能刊登几回？”
董念一听来了兴趣，拿起筷子夹了口菜放进嘴里，边吃边含混地回了一句：“咱们北平日报一周出两期副刊，周三一期，周日一期，你这书，要真连载上了，期期登都是没问题的。”
李文川略微一算，一周两刊，每期能刊登三千字上下，一个月下来三万字左右——这么一算下来，差不多就能有快二百块稿费了。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想想看，易中海那级别，一个月到头，也才挣个八十多元钱，自己写个稿子动动笔杆子，就能挣个快赶上人家两个多月的收入了。
但旋即又想起家里头正在装修的那几间屋子，脸色微微迟疑了起来。
董念瞧他脸色微变，连忙问道：“怎么，这价你还觉得不够？”
李文川赶紧摇摇头，摆出个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容：“倒不是不够……就是我家里正修着房子呢，师傅等着结尾款，这价格挺好的，但我眼下手头真是急需现钱。要不这样吧，我这儿攒了些稿子，正好有大半个月的量，我提前给您，您看稿费能不能提前给结了？”
董念听了，眼里顿时闪过几分意外，接着笑出声来：“你这小同志，还真是早就准备好了啊！成啊，这有什么不行的？稿子只要你现成的，提前给钱那都是小事儿！”
李文川听她这么爽快，当即作势便从随身挎包里掏稿子，实则从空间里取出了稿子，往桌上一搁：“董同志您瞧，这差不多一个月的稿子，您验验货。”
董念拿起稿纸随意翻了翻，脸上神色顿时变得更加惊讶了，干脆利落地从随身的皮夹里掏出厚厚一沓钞票，一张一张仔细数了数，整整齐齐放在桌上，笑得特别爽快：“正好差不多两百块，略多不退！文川同志，你这稿子，我可就先收下了！”
李文川笑着把钱收进包里，心里头顿时踏实了不少。
董念迫不及待地又开始翻起稿子来，看得飞快，不过几盏茶功夫就扫完了小一半，脸上的兴奋与欣赏却更浓了几分，甚至连桌上那几盘菜都忘了吃。
看完稿子，董念有些激动地抬头望着李文川，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道：“文川同志，你这稿子将来要是能出书，绝对是能享誉全国的佳作！说句实在话，你要不要干脆卖个版权给我们报社？咱们报社出书这块儿，我熟得很，新华书店、北平最大的印刷厂我都有熟人，保证给你印刷排版质量都是最好的，书出来肯定放最显眼的位置！”
李文川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即轻轻摆摆手，神态轻松：“卖书的事，眼下我还没细想，可能将来会考虑吧，到时候要真出书，我准保第一个想到您。”
董念眨了眨眼，随即拍了拍桌子，兴致高涨地道：“这话我可记住了！你真要出书，记得一定找我！”
她话音刚落，又顺口问道：“对了，你这小说署名，要不要用你原名？”
李文川眼神一闪，略微一思索，笑了起来：“真名就算了，暴露出去怕麻烦，还是起个笔名好。”
董念来了兴趣，身子微微前倾：“那你打算起个啥名？”
李文川略带玩味地沉吟片刻，随即露出个轻松的笑容，语调一扬：“那就叫‘太平闲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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