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川哼着小曲，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脚步比平时轻快了不少。大街小巷的夜风里夹着点麦香，他一边走，一边还回味着白天在供销社碰钉子的事儿。
其实今天这趟，他就是特意早早溜号去打探买猎枪的门道，结果人家售货员连个眼神都懒得给：“没批条子，问不了。”
他又拐到体育用品店碰碰运气，枪是没影儿，倒让他瞅见柜台底下有把弓，顺手带了把回家，权当没白跑。至于袋子里，肥皂、酱油、麦乳精、山楂片，全是家里用得着的，票子花得一点都不冤。
胡同快到家，他特意看了看周围没人，麻利地把那把弓往空间里一塞。心里琢磨着，枪难买，弓倒是能凑合着先用——也算没白折腾一天。
他顺着胡同口往院里拐，脚下不自觉打着节奏，嘴里哼的那两句小调都飘到了墙头上。老槐树底下晃着点黄灯，院子里却透着一股子不对劲的安静。往常这时候，刘家小子该在院子里摔破嗓门喊人，今儿个偏不见了踪影。
刚推开院门，一脚还没迈进来，就看见墙角头一堆小孩猫着腰，围着啥玩意正闹腾，地上踢得哗啦啦一片纸团乱飞。
阎解娣梳着两根小辫儿，跟着几个男孩抢得红着脸，裤腿上全是土。见着李文川，她眼神一亮，倒没像平时那样嬉皮笑脸，反而愣了一下，像只想溜又舍不得的小兔子。
刘家的小子刘光福也是，明明嘴上不说，眼睛却粘在糖纸上不挪窝。
李文川心里觉得好笑，装作没注意，拎着袋子往旁边一放，顺手从兜里掏了几颗糖，假装不经意往台阶上一放。糖果落地的那一刻，小孩们再矜持也忍不住了，几个一拥而上，有的抢得快，有的干脆给绊了一跤，嘴里还不忘嘀咕：“真甜。”
抢到糖的小孩像过年似的，原地多蹦了两下，才一边嚼一边向没抢到的炫耀着。刚刚还不好意思说话，现在倒像跟李文川亲近不少，小心翼翼地凑上来，神色里带点探寻。
刘光福最嘴馋，手里攥着糖纸还舔了舔手指，见李文川没赶人，壮着胆子扭扭捏捏地问了一句：“李哥，你这糖哪儿买的呀？我哥说，现在都得排长队才买得到……”
这边“我哥”一出口，边上的小孩都起哄，阎解娣眨巴着眼：“可不，光齐哥刚才还说让贾大娘别骂那么大声，省得院里都听见呢。”
说起这个，几个小家伙嘴巴也松快了，七嘴八舌地抢着说：
“对对对，刚才贾家门都关死了，里头可吵了——你名字被嚷嚷好几遍。”
“还有我哥，他和东旭哥，大茂哥都在呢，一会说肉票子，一会又拍桌子骂人！”
“可不，刘光福他哥还跟贾大娘小声说，让她别嚷嚷了，结果还是拍桌子。”
刘光福一边吸溜糖一边补刀：“那团纸还是从贾家门缝踢出来的，我们正踢着玩呢。”
说着，他蹲下把那团纸球捡起来，拍了拍上的泥，塞到李文川手里，像是邀功：“李哥，给你吧，反正没人看得懂，上头写的全是歪字儿。”
李文川拿着纸团，装作不以为意，顺手揉了揉他的头，把糖又掏了一颗递给刘光福：“行啊，你小子有眼力见，这点糖赏你的，记得下回院里有啥稀罕事，先来告诉哥。”
小孩们吃了糖，胆子明显大了点，嘴上嘀嘀咕咕，边笑边往各家门口溜去，脚步都轻快。阎解娣还扭头冲李文川笑：“李哥，以后有事我们还告诉你！”
夜风里，小孩子的身影一溜烟散开。李文川把纸团揣进兜，脚步悠哉回了屋，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乐呵起来：“这帮孩子倒比院里大人靠谱多了，一点风吹草动都几颗糖就都知道了，看来又有的忙活了。”
他回屋随手把门带上，院里动静渐远，隔着一层旧木门，只剩小孩们的笑声和偶尔一两声关门响。李文川把纸袋往炕上一扔，先提壶舀了点水洗手，又摸了块干净毛巾擦了把脸。
把昨晚空间里剩下的猪肉白菜粉条扒拉进碗里，又切了两块腌好的猪头肉，一并搁桌上。热菜冷菜全都凑成一桌。心里一边盘算着明儿要不要再换顿新花样。
吃到一半，余光一瞥，发现炕桌边上还团着那团小孩递过来的纸团。随手抖了抖。信纸上一道道铅笔印，字儿歪歪扭扭，内容也不过是些“李某某成天有肉，见人不打招呼，疑似投机倒把”之类的陈词滥调。错别字能堆一箩筐，语气还跟挠痒似的，怎么看怎么像贾张氏那一伙。
“写这玩意的，自己都未必认得全。”李文川随手把纸又团回去，丢到桌角。事情还没做呢就被小孩发现了，这群货还能干的了啥大事？
他边吃边慢慢琢磨，嘴里嚼着猪头肉，心头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等最后一口饭下了肚，他把碗筷往桌上一搁，顺手把新买的酱油、肥皂、山楂片麦乳精一股脑塞进空间，动作熟门熟路。
眼角一瞥，空间里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静静躺在角落。上回没多留意，今儿个随手扫到，心头忽然咯噔了一下。李文川眯着眼打量了两秒，嘴角慢慢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嘿……还真是巧了，等着吧，这回倒要看看你们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收拾停当，他点亮电灯，把桌上的稿纸铺开，泡上一壶茶，坐在炕沿上，提笔又往射雕上添了几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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