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院子那边，屋门一关，“砰”一声震得门板都哆嗦了下。
贾张氏一屁股坐炕沿上，气得脸色铁青，嘴里骂声劈头盖脸就砸出来了。
“呸呸呸，都是些个没良心的东西！说得好听，易中海那老东西，是你师傅咋了？有钱有票子，家里就个不下蛋的母鸡，屁孩子都没有，咋就不掏出来给你顶点事儿？还想让你给养老呢，净会装大尾巴狼！”
她一边骂一边猛拍炕沿，炕沿都被她拍得咚咚响。
“还有那帮婆娘们一个个坐等看笑话，真都不讲良心。”
“今儿还整出个明白账贴出来，贴出来叫全院子看咱笑话？哼，他倒站着说话不腰疼！讲规矩？他咋不讲讲先给咱家拿两块顶上去！”
说着眼珠子一瞪，又把主意打到李文川身上，嘴里骂声更毒了。
“还有那姓李的，搁那人模狗样地挑事，嘴上叫规矩规矩，屁事儿都是他拱出来的！新来的，心眼坏着呢，净盯着咱家使绊子！他别以为咱看不出来，回头瞧我怎么收拾他！”
贾东旭蹲墙角抿着嘴，脸憋得通红，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埋怨一句：
“娘，您也消停点吧！我师傅这才刚刚让我好不容易哄顺点，这会儿又闹这么一出，改明儿我还不得又挨一顿骂？”
贾张氏一听，脑袋一歪，眼珠子一瞪，嘴上可不认账，呸呸呸首吐沫星子：
“呸！你哄顺有啥用？你师傅就个没后的，叫你白跟着当牛做马？真有良心，今儿就该替咱家出头！你傻呀你！他不掏钱你跟前摇什么尾巴！”
骂完了这茬儿，忽然脑子里一转，想起白天自己说过让东旭去打听李文川来路，眼神一凶，冲儿子一戳手指头：
“东旭！那姓李的你打听得咋样了？哪个车间的？吃啥饭的？
贾东旭抿了抿嘴，低声嘀咕着回了句：“我打听了，咱厂新来的人里头根本没这人，名单我都问了，压根儿没这号人影儿。”
贾张氏一听，脸上的肉顿时抽了两下，眼珠子滴溜一转，气哼哼骂道：
“哼，我就说这人不对劲儿，八成是哪路走后门塞进来的，才敢横成这样！看着文文气气，心里黑着呢！”
说着又咬牙加了句，声音压低：“这种小白脸，不定啥根底，看着就不顶事儿，八成就是仗着点关系装门面，回头有空咱寻寻他底儿，别叫他再蹦哒。”
“东旭你听娘的，这钱咱可不能真老实掏，回头得想法子挪回来。”
说完，她往炕上一躺，气哼哼地翻了个身，嘴里还嘟囔：“回头我非得寻他个晦气不可，别让他真觉得咱家好欺负！”
炕角那边，贾东旭低着头不吭声，眼神里却多了几分憋气，心里暗暗琢磨着：“这姓李的，到底啥来路呢？”
第二天一早，院里早上又恢复了往常。
天蒙蒙亮，院子里就有窸窸窣窣的动静，谁家锅盖碰了碰，谁家门轴嘎吱一响，都透着点不大对劲的味儿。
昨儿那场面太闹腾了，明白账一贴，今儿这院里人一个个起得早，嘴上不说，心里可都等着瞧贾家那摊账怎么整。
李文川这会儿也早早醒了，屋里收拾得利利索索。
昨晚折腾半宿，大纲倒是整理出来了，写了满满两页纸头，江湖架子、人物脉络都盘得七七八八，心里正打着鼓，想着下步咋走。
他一边刷牙一边琢磨：“稿子路子还得探探，这年头写本江湖话本子，得看出版社那头吃不吃这一套。光凭自己闷头写，不成。得找个稳妥门道……林雅文倒是个路子，她人灵，消息也多，回头要不先从她嘴里套两句？”
想着想着，心里打了个小算盘，嘴角就翘了起来。
他翻开空间看了眼，角落里梅林罐头还老实躺着，嘴角一挑：“今儿个正合适。”
拿了罐头，顺手又拎出两个窝头，一边泡水洗脸一边琢磨着书的事。
窝头趁热掰着，梅林午餐肉切了几片夹着吃，嘴里咬着，眼神落在炕角那本《射雕英雄传》上。
“金老爷子这书是真行，情节、人物，搁咱这年头也是头一份。”
“不过要真誊出来弄成稿，得改点词，避点雷，别真让人抓了辫子。再一个，怎么递出去得想明白，这东西要是递错地方了，也会惹麻烦。”
吃完饭，拍了拍手，擦了把脸，换了身整洁的衣服。
院门还没开，李文川先在门缝瞄了一眼，院子里果然透着点古怪劲儿。
刘家那几个小子正往外挑水，边挑边咕哝，脸上有印子，刘海中果然是吃饭睡觉打孩子的代表；
闫家那头，闫解成正拿扫帚扫院子，扫得“唰唰唰”响，脸色比扫帚杆子还黑，估摸着也是被昨儿那账压着了心火；
墙角那堆大妈倒是凑一堆叨咕着，“明白账”“赔不赔”几个词飘得挺欢快，压着嗓子念叨，眼神一个个跟探照灯似的往贾家那边扫。
李文川嘴角一挑，心里暗笑：“这帮人比我还积极，都不用我瞧着了。”
门闩一拉开，吱呀一声响，院子里几道目光齐刷刷瞄了过来。
二大爷正背着手转悠，见李文川出来，皮笑肉不笑地打了声招呼：“李同志，早啊，早起锻炼啊？”
李文川微微一笑，语气温温的：“早啊，二大爷，天儿不错，正好出去走走。”
说着，提了小包，迈步往院门口走。
几道目光还黏在他背上，墙角那堆大妈眼神跟抹了油似的粘过来，嘴上倒没吭声，眼珠子骨碌碌地打转。
李文川心里暗笑：“你们光等着瞧贾家的笑话呢，我可没空，咱今儿可有正经事儿干。”
院门一开，风迎面吹了进来，胡同口阳光斜斜地落着，旗杆上的红布条“哗啦啦”响了几声。
他理了理袖口，步子不紧不慢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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