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先窜了进鼻腔，干净利落，不是胭脂香，倒像皂角混着点檀香，淡淡的，恰到好处。
紧跟着耳畔扫过一阵风，步子带着劲，马尾一甩，几根发丝划过肩头。
李文川正掸袖口，冷不防一个急步撞了个满怀。
他脚下一稳，下意识伸手扶了下肩头，低头一瞧——制服熨得板正，胸前微微起伏，此刻正被他半搂着一侧肩膀。
林雅文。
她原本神色一震，眉梢骤挑，下意识倒退半步，肩膀微微僵了下，眼神里闪过一抹错愕。
下一瞬，脸颊竟是不受控地泛起一层淡红，眸光掠过李文川一眼，又飞快低头，手里材料差点滑落，忙一手按住，理了理。
他脚下一稳，顺手扶了下，心里打了个转：“这味儿，有点像茉莉花还有点像桃花，说不清楚啥味。”
抬头那刻，眼神里己有了几分镇定，眉梢轻挑，嘴角未动，目光顺势扫了眼他身后的档案室门口，眸子里带着一丝探意。
语气淡淡开口，带着一丝刻意的平静：“李同志，怎么在这儿？”
李文川手里还捏着包烟，嘴角一挑，笑意淡淡，晃了晃烟，松松垮垮地道：“钟科长安排的，帮着整理点档案，正闷得发慌，出来透透风，没成想撞上林科长，怠慢了。”
林雅文听他这一声“林科长”，眉梢轻轻一挑，眼神里掠过一丝说不清的意味，像是讶异，又像是想笑。
随后的那一句“安排在档案室”，她眉梢轻轻一挑，眼神顿了一下，眸子里划过一丝说不清的意味，像是微微一愣，又带着点不悦似的情绪，一瞬收住，嘴角抿了抿，掩去表情。
低头翻了翻手里的材料，手指轻轻按了按，似在思量。
片刻后，她抬眼扫了李文川一眼，语气平平中带了点意味不明的轻松感：“你这边一天也没人来，闷着也是闷着，正好我一会儿要去趟南锣鼓巷送份材料。要是没别的安排，不如一起走走透透气？”
李文川掸了掸烟灰，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懒洋洋地笑着道：“正好闲着，蹭趟顺风车，省得发闷。”
心里头倒是打了个转儿：“哟，南锣鼓巷？本想着晚上再回院里听听风声，没成想，这就有机会赶第一现场了。啧，省事。”
林雅文点了点头，神色恢复如常，转身当先走去，步子一如既往地带着风，马尾甩了一甩，动作比方才略快一分，像是把方才那点小情绪一甩而净。
正往下楼梯的时候，又顿了顿，回头冲李文川道：“南锣鼓巷不远，咱们走过去透透气就行。”
李文川嘴角一挑，心里腹诽一声：“啧，这正合我意，走着还能多看两眼这帮戏精往哪钻。”
面上却淡淡一笑，顺手掸了掸包带：“听林科长安排。”
林雅文听这声“林科长”，嘴角动了动，似笑非笑，斜了他一眼：“你倒是挺会叫人。”
说完也没等他接话，抬腿利落地迈出公安局门口，步子稳健，肩背挺得笔首，马尾轻轻一甩。
李文川悠哉吊在后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心里又打了个转儿：“这位林副科长啊，倒真不是个死板的，倒比那钟福来顺眼多了。”
出了公安局，街上的晨雾己经散了大半，沿街的槐树影子斜斜落了一地，早起的行人来来往往，小摊贩吆喝声渐淡，空气里却透着点说不清的紧张劲儿。
林雅文走在前面，忽然偏了偏头，语气里透着点揶揄味儿：“你倒挺闲的，走得比我还稳。”
李文川嘴角一挑，语气松松垮垮：“跟着你走，还不敢急了，后头再踩你车尾。”
心里头腹诽一句：“我是走着赶第一排戏呢，倒让你当真了。”
“再说我这叫养生，走得稳的，活得长。”
林雅文轻轻哼了一声，眼神里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嘴角压着点笑，没接茬。
李文川吊着跟在三步开外，嘴上没再接茬，眼神倒是慢慢往前溜。
“还真没仔细端详过她。”
这一看，倒叫他心里生出点闲兴。
肩背挺得笔挺，走路的步子稳，落点利落，腰杆带着股子干脆劲儿。
马尾随着步子轻轻一甩一甩，节奏匀匀的，不快不慢，倒显得颇有分寸感。
身形不高挑却匀称，腰线收得妥帖，走起路来线条清清爽爽，不带半分多余花架子。
肩膀略窄，倒衬得背影干净利落，走姿里带着点轻快劲儿，不像有些女干警板着身子死走。
再瞧那后颈一截线条，白净细致，马尾下露着一截，没沾脂粉气，反倒平添了几分素净味儿，比什么胭脂水粉都耐看。
李文川嘴角微微一翘，心里打了个转儿：“啧，倒是挺有味儿，这架势，难怪半个公安局都打了主意，怕是没个能拿得下的。”
这念头一起，倒把他心里一桩旧话勾了出来。
“记得刚到公安局那天，段文礼边带着我转边咂摸嘴，说局里‘西朵金花’，个顶个是不好惹的，头一号就属林副科长。”
“还打趣说，追她的有半个公安局的小伙，可就没一个成事儿的，啧——我瞧着啊，难咯。”
嘴角一挑，心头一乐，目光正好撞上林走路时轻轻一甩的马尾，配着那身腰背挺拔的劲儿，越发显得干脆利落。
正想着，林忽地偏头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丢了句：“走路一边乐，你脑子里又琢磨啥呢？”
李文川眼皮一挑，语气吊着三分打趣：“没啥，就是突然想起有人跟我夸过咱局里‘西朵金花’，说林副科长可是头一号。我这不正走着印证一下嘛。”
林雅文眉梢微挑，嘴角噙着点笑意，语气却不紧不慢：“‘西朵金花’？听着倒像是有人背后没事编段子哄人玩。”
李文川乐了，慢悠悠接了句：“编不编我不知道，反正我眼见着，头一号这个名头，看来也不是白给的。”
林雅文轻哼一声，嘴角那点笑意到底是压不住了，语气带着点揶揄：“你今儿倒挺会说话。”
李文川摊了摊手，语气松松垮垮：“咱这叫实事求是，实话实说。”
她没再说话，马尾一甩，步子略快了半拍。
李文川悠哉吊在后头，心里正打着转儿：“今儿这趟倒是解闷子了。”
穿过两个巷子快到南锣鼓巷那片，远远就瞧见街道门口围了些人，倒不多，大多是些闲着的老人、妇女，三三两两站着，凑在巷口边，伸着脖子往里探。
巷口立着两个民兵，正拦着人别挤进去。
空气里透着股子不寻常的静劲儿，连路边的吆喝声都低了下去。
李文川眯了眯眼，心里咕哝一句：“咦？这阵仗，今儿街道是又有啥别的动静？”
正想着，走在前面的林雅文脚下顿了顿，语气淡淡：“过去看看。”
李文川嘴角一挑，心头腹诽一声：“得，越凑越有意思，先瞧瞧这葫芦里卖啥药。”
俩人并肩往人群边走去，街坊的低声议论断断续续飘进耳里，听不真切，反倒更叫人心里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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