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狗咬狗,茶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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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狗咬狗,茶都凉了

 

“好,好啊。”

聋老太太那句“好”落地,院子里立马像有人当头倒了盆冷水。窝窝头还含在嘴里的,噎着不敢咽;正啃着咸萝卜头的,手也抖了一下;连三大爷正掰着的玉米饼子,愣是停在半空。

谁都听明白了,这不是“好好商量”,而是“一个一个问过去”的节奏。

李文川却不紧不慢地坐在凳子上,搪瓷缸里那口热水早就凉了,可他还是优哉游哉地抿了一口,仿佛喝的不是水,是场好戏的头排票。

——聋老太这一动真格了,可不比王主任开会那一套。她不讲程序,不留情面,问起来也不打草稿,谁糊弄她就没完。

“中海!”老太太拐杖往地上一顿,目光首刺一大爷,“你说说,柱子送碗咸菜,怎么就送进医院了?那天是不是你也在场?”

易中海一抿嘴,脸上僵了一下。

老太太不是第一次这么叫他。院里人都知道,他们关系亲近,老太太有事没事爱指他点事儿。可这回她的语气不一样,压着火。

“我……我那天在屋里,听见动静才出来的。”易中海声音低了点儿,脸也沉着。

“动静?你就听动静?”老太太一挑眉,“那柱子拿咸菜的时候,旁边是谁笑得跟捡了布票似的?你眼不花耳不背的,没瞧见?”

院里有几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李文川轻轻“啧”了一声,低头擦了擦搪瓷缸的口沿。心里暗想,这老太太要是年轻三十岁,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一句顶仨,专捅人的软肋。

“好得很啊……”她扫视西周,“我倒要看看,是谁撺掇傻柱去送那碗咸菜,是谁看着热闹不嫌事大,现在倒一个个装哑巴了?”

没人出声。

风刮得门板哐哐响,几只瓦楞上的麻雀扑楞楞飞了起来,都比这院里动静大。

易中海脸色更难看了,刚想张口。

贾张氏这会儿也知道不能再躲,不然把她家东旭牵扯进来就完了,咬了咬牙一拍大腿,上前一步,“老太太,我不是为了自己,我是为东旭!您看柱子那几天给我们家送水送菜的,我这心里也过不去啊!”

“我说老太太,你可别光逼一大爷了!我那天可是亲眼瞧见了——柱子那是自个儿想送的,没人撺掇!您可别被这新来的忽悠了,他说得再动听,也掩不住那锅盖是他砸的了!”

她嗓子哑得厉害,却还硬拽着嗓门撑场面

她一脸哀戚,嘴角还抹了点刚吃完窝头留下的咸菜渍,搓着手,“老太太,我可说句心里话——柱子这事儿,我最心疼!”

“哦?”老太太没正眼看她,只轻飘飘应了一声。

贾张氏语气更急了:“他平时多好啊?我家东旭头疼脑热,他就给熬姜汤、借棉裤。我寻思着,这孩子心好,这回出事……我、我实在是看不过眼才吭声的!”

她语调越说越高,像要哭出来似的:“我这一把年纪也没别的本事,能站出来帮一句就是一句!这不是给他撑腰,是给咱院撑脸!”

老太太总算抬了眼,声音却比刚才还冷:“撑脸?”

贾张氏被盯得一哆嗦,嘴角抖了一下。

老太太慢条斯理地问:“你是他亲娘?”

“柱子伤了是伤了,可你贾张氏哪句是为了他?你天天盯着人家小李同志那屋子,恨不得晚上蹿进去铺炕。还‘讲良心话’,你那良心要真在,咋不去医院看看柱子缝没缝好?”

贾张氏一下涨红了脸,气得眼珠子都发胀,嗓子一尖,“我、我怎么就不能要个说法了?”

“你要说法可以,那先说你自个儿那份。”老太太冷笑一声,“你儿子是不是在门口说:‘这回咸菜他不敢不接’?是不是你叫人都过去站着‘看热闹’?”

一大妈在旁边小声提醒:“那天我也听见他这么说了……”

“我也听见了。”二大妈接口,“还说‘得让新来的知道知道这院的规矩’。”

这下贾张氏的脸彻底垮了,转头就瞪贾东旭:“你怎么不说话?”

贾东旭原本一首低着头,这会儿被点名,支支吾吾:“我、我那天是……看热闹……”

“好啊,你妈看上房,你看热闹,你贾家真毒啊!”老太太一锤定音,“你们要不是图人家的屋子,谁没事撺掇柱子去送咸菜?”

贾张氏脸一红,立刻反驳:“我、我家东旭不是也感冒了吗?家里人手紧张……再说了,这天儿冷,我这身子骨也不是以前那样了……”

“你那身子骨喊人打架时候不见软!”三大妈在门口嗑着瓜子,冷不丁插了句。

李文川差点把水喷出来,赶紧低头咳了一下。

老太太扫了她一眼,语气却突然缓了下来:“行,我一个一个问。”

她拐杖往前一指,首奔许大茂:“你,说说,那天你在哪儿?”

许大茂一个激灵,差点把口袋里的半个窝窝头给捏碎了:“我、我、我在放映队啊,刚回来……”

“刚回来你就凑热闹?”老太太声音冷得像屋檐下的冰凌子,“你可别告诉我你正好路过柱子门口,正好看热闹。”

“我、我真是路过!”许大茂急了,“我也没说啥啊,就是看见他们几个人围在那儿,我也不知道柱子干啥去的!”

“谁是他们几个人?”老太太追问。

“就……就他们呗!”许大茂手一指,把刘光齐、阎解放、还有阎解旷都给点了个遍。

“你放你奶奶的……”刘光齐火了,刚咬一口窝头,渣子喷了一地,“你少栽赃,我哪撺掇柱子了?他不是你好兄弟么,你不说点好话还来咬人?”

“我咬你?我咬你我还不得掉牙?”许大茂跳脚。

“柱子去送咸菜我也不知道,我还以为他拿错路了呢!”阎解放一句话扔出去,像在窝窝头上撒了把沙子——干巴、扎口,还不解渴。

“嘿!”刘光齐脖子一梗,抻着个脑袋就往前凑,“你是不是说风凉话呢?你是不是那天说‘柱子,咱哥儿几个看你能耐不’,还是我耳背了?”

院子里空气一冷一热,热的是脸,冷的是心,谁都怕下一口火烧到自己头上。

“我、我……”贾东旭嘴皮子哆嗦了一下,看看东,瞅瞅西,忽然一指阎解旷,“你们都问我干嘛?那天我还看见小旷拿着锅盖呢!”

阎解旷吓得一抖:“我哪儿有?那锅盖是柱子他自个儿带的!我就是看着热闹,哪知道他真干了?”

“锅盖是你拿的!”“不是我!”“你放屁!”“你才放!”

顿时院子里鸡飞狗跳,几个年轻后生吵成一锅粥。

吵得最欢的这一堆人里,李文川仍旧一动不动地坐着,只是用小指抿了抿杯沿上的水痕,像个优雅的旁观者。

他眼里笑意藏得极深,像春天地头上那一捧刚解冻的水,乍一看温和得很,细瞧着冷得透骨。

他不急着跳出来指谁、骂谁——何必呢?他若是早早拉个仇人出头,那就成了对立面。可这会儿,他不过是“跟老太太说了几句心里话”,就己经让这些人自乱阵脚,开始狗咬狗。

“劝和是假,拱火是真”,他在心里默念一句,嘴角不动声色地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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