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海中跟贾张氏你来我往地唇枪舌剑之际,东头那扇虚掩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易中海一身干净的灰布工装,袖口整整齐齐,眼神不怒自威。他不紧不慢地走出来,眼神扫过乱哄哄的一院子人,一手负后,一手端着他那只旧瓷缸,缸口贴着布封,像极了巡院的教导主任。
“行了,都别嚷嚷了,当着院里新同志的面成何体统?”
易中海来了。
他穿着件半旧的蓝棉袄,袖口整洁,脚下却没穿鞋,就这么一双袜子踩着青砖路,走得稳当,像巡夜的老掌柜。
眉头一皱,眼神一扫,先看了贾张氏一眼,然后才落到李文川手里的饭盒上。
“哟,小李回来啦?”
李文川点头:“嗯,刚回来。”
易中海没急着说什么,先抬头看了看天:“这天儿也晚了,大家伙都站在这儿看热闹,看得够不够啊?”
一句话,像锯子拉在板子上,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三分。
他慢悠悠地扫了一圈,嘴角勾着道学味儿十足的笑容:“咱西合院是模范大院,不是露天菜市场。小李同志刚回来,能吃口热乎饭不容易。咱不至于看人家手里多一口饭就把自己的脸皮都撕了,是不是?”
贾张氏冷哼一声:“一大爷,你说得倒轻巧!我们家东旭是你徒弟,家里什么光景你不是不知道。这新来的就是存心要馋我们娘俩,他这就是不安好心?”
“你坐不坐地上,那是你家教问题。”易中海脸一拉,话音陡然一紧,“咱院儿里别说谁多难,谁都不容易,谁家不是精打细算过日子?你把人家饭盒盖子撬了,算怎么回事?你家东旭没饭吃,你管不着?非得人家新来同志负责?”
贾张氏一听这话,登时一噎,正要发作,易中海又一转声,话锋一抹温和:“不过嘛,小李你也刚来,你这饭菜……也不多,不如这样,咱院里有几家特别困难,吃不上热乎饭的也不少——”
说到这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贾张氏身上,又扫向傻柱住的屋子:“柱子不是还没出屋嘛,他那脑袋伤着呢,也吃不动东西。还有院子里的老祖宗,年纪大了牙口不好,也就吃点热汤热饭……要不——”
李文川听着这冠冕堂皇的话,笑意渐深,心里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就来了,道德天尊一开口,天王老子都得让半口饭。
他手指轻轻叩了下饭盒盖,慢悠悠地说:“一大爷说得有理,邻里之间讲究个团结互助,我这人嘛,最讲道理。”
说着,他从袋子里抽出一只不大的饭盒,打开盖子,香味再次炸了院子。
“既然住进了咱们西合院我就是其中一员,那我也不能太自私。这饭嘛,就一盒,咱们不按票子、不按资格,就按人情来。谁家最困难、最该吃,咱就给谁。”
这话一说完,院子像炸了窝,平地起风。
阎埠贵第一个跳出来:“哎哎哎,李同志!你看我这身体也不太行,医生说要多吃主食、少油腻,刚好这疙瘩合适我。”
“你那是嘴馋!”刘海中不服气地顶了回去,“小李同志啊,你别听他瞎说,我昨儿刚做了胃镜,医生特批的软饭能吃,这饭合我。”
许大茂也跟着凑热闹,嘿嘿一笑:“李哥,我今儿一天放片子连水都没喝上,这饭香得我都快化了——你要是给我,我明儿让你看片不排队!”
“呸!”贾张氏两只手一叉腰,嗓门盖过了所有人,“说得都跟要死了一样!我们家东旭才是真的困难!他爹早死了,我一个人拉扯大,家里就剩孤儿寡母!你们几个老头还抢?不嫌臊得慌!”
贾东旭脸也涨得通红,装作没听见。
李文川眨了眨眼,看着眼前这群人斗得热闹,唇角一挑,心里却凉得透透的。他轻轻把饭盒放在手心,声音低下去:
“不过我觉得吧——”李文川话锋一转,指着人群最后,“比起天天能跟单位学技术、家里还有人嚷嚷着‘给我儿子吃’,我更觉得有些人才是真的‘最需要’。”
众人扭头一看,一个穿着旧袄、背着书包的小姑娘正怯生生站在人群边缘,不敢靠近。
——何雨水。
“家里有壮劳力、有工资、有粮票的?还是那边站着的,小姑娘——爹妈都不在身边、哥哥还在床上躺着,自己一个人做饭、烧水、拿煤球,也没见你站出来帮助真的需要的人?”
人群一顿,全静了。
就在院子靠墙的角落,何雨水正缩着脖子,手里捏着袖子,眼神闪烁,像是不敢靠近,又舍不得走。
李文川把饭盒往她那边递了递,淡淡地笑了笑:“我觉得啊,比起你们谁饿,她才是真的需要帮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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