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医学馆开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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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医学馆开馆

 

初夏的风裹挟着汉水的湿气,吹进襄阳城残破的西城门。

吕文焕站在垛口边,望着城外连绵的营帐,指节因紧握刀柄而泛白。

三日前送来的伤兵己经死了大半,不是死于刀箭,而是死于伤口溃烂。

那些被元军铁蹄踏破的皮肉,敷上金疮药后反而肿得像发面馒头,溃烂处爬满蛆虫,连经验最老的军医都束手无策。

“将军,又有七个弟兄没撑住。”

亲卫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的白布裹着七截简陋的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士兵的名字。

吕文焕接过木牌时,指尖触到布料下的黏腻,那是未干的脓血。

他猛地转身,将木牌拍在案上。

“备笔墨!”

羊皮纸铺开时,他的手腕还在颤抖,

“陛下,襄阳苦战三月,元军攻势虽缓,然伤兵感染者十死七八…… 臣恳请陛下速派良医,否则不等城破,将士己尽死于疮毒……”

写到最后一句,墨滴在 “死” 字上晕开。

驿马奔出城门时,吕文焕望着北方的天空,忽然想起十年前随父亲守扬州时,也曾见过这般景象。

那时军医说 “伤口见了风就得烂”,如今看来,这老话竟成了催命符。

临安的御书房里,赵禥捏着襄阳送来的急报,指腹反复着 “十死七八” 西个字。

窗外的石榴花正开得如火如荼,映得他脸色愈发苍白。

“苏婉儿在吗?”

他扬声问道,话音未落,便见一身青布襦裙的苏婉儿捧着药箱进来。

自去年她用青蒿汁治好衢州的疟疾后,赵禥便常召她入宫讨论医理。

“陛下,臣刚给太医院的药圃除了虫。”

苏婉儿放下药箱,看见御案上的急报,秀眉微蹙,“襄阳的伤兵……”

“你都知道了?” 赵禥将急报推给她,“军医说只能用金疮药,可越敷越烂。”

苏婉儿快速浏览着奏报,指尖停在 “溃烂处生蛆” 几个字上。

“陛下,不是金疮药没用,是伤口里的脏东西没清干净。”

她忽然跪下,额头抵着青砖,

“臣恳请陛下设立医学馆,传授清创消毒、接骨缝合之术,再选派医者赴襄阳!”

“清创消毒?”

赵禥扶起她时,注意到她指甲缝里还嵌着草绿,

“那是什么法子?”

“用烈酒冲洗伤口,再用煮沸的针线缝合皮肉。”

苏婉儿的眼睛亮得惊人,

“臣在衢州试过,被山贼砍伤的猎户,用这法子治好了七个,只有两个没撑住。”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重重的咳嗽声。

医正周自明拄着拐杖进来,花白的胡子翘得老高。

“苏姑娘休要妖言惑众!”

他将《黄帝内经》摔在案上,“古法云‘皮肉破损当固本培元’,哪有拿烈酒浇伤口的道理?这是要活生生疼死将士!”

赵禥还没开口,刚从朝堂回来的王岿也跟着附和。

“陛下,医学馆要耗多少钱粮?况且这等蛮夷之术动摇古法根基,万万不可行!”

他偷瞄着周自明,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这周老头是他的同乡,若能借他之力阻止此事,说不定能在太医院安插自己的人。

“王大人可知襄阳每日死多少人?”

苏婉儿忽然转身,目光如炬。

“臣算过一笔账,培养一名士兵要耗三年粮草,而一套清创工具只需三两银子。是三两银子贵,还是一条人命贵?”

王岿被问得一噎,涨红了脸:“你…… 你一个女子懂什么军国大事!”

“臣不懂军国大事,只懂治病救人。”

苏婉儿从药箱里取出个瓦罐,里面泡着几段腐肉。

“这是臣用金疮药敷过的猪肉,三天就烂成这样。”

她又拿出另一个瓦罐,“这个先用烈酒洗过,再缝合,放了五天还好好的。”

殿内一片死寂,连周自明都盯着两个瓦罐,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赵禥看着那两段截然不同的肉,忽然站起身:“备驾,朕要去襄阳。”

“陛下万万不可!” 王岿惊呼,“襄阳乃前线,龙体安危……”

“朕的将士在前线流血,朕去看看都不行?”

赵禥的声音陡然转厉,

“传朕旨意,命文天祥、周自明随驾,苏婉儿准备你的清创工具!”

……

五日后的襄阳军营,弥漫着浓重的腐臭。

赵禥刚走进伤兵营,就被扑面而来的气味呛得后退半步。

帐内横七竖八躺着伤兵,有人的腿肿得像水桶,溃烂处露出森白的骨头;

有人发着高烧胡言乱语,指甲深深抠进床板。

“陛下!” 一个军医跪地磕头,“不是臣不尽力,实在是这疮毒太凶……”

“带朕去看看用苏婉儿法子治的伤兵。” 赵禥的声音有些发紧。

隔壁帐内的景象截然不同。

三个伤兵半靠在榻上,虽然脸色苍白,伤口却敷着干净的白布,不见丝毫溃烂。

其中一个少了条胳膊的士兵看见龙袍,挣扎着要起身,被赵禥按住。

“疼吗?” 赵禥摸着他缠着纱布的残肢。

士兵眼眶一红,眼泪掉了下来。

“回陛下,刚用烈酒洗的时候疼得想死,可现在……”

他动了动手指,“我能感觉到伤口在长肉。军医说,再过半月就能拄着拐杖走路了。”

他忽然泣不成声,“若不是苏姑娘的法子,臣早己命丧黄泉,哪还能再见陛下……”

周自明站在一旁,看着那干净的伤口,又想起自己治死的那些士兵,背在身后的手死死攥着药箱,指节泛白。

他行医五十年,第一次怀疑那些奉为圭臬的古方,是不是真的错了。

赵禥走出帐外,望着操练场上正在演练的士兵,忽然对文天祥道:“文卿,你说这医学馆,该设在哪里?”

文天祥躬身答道:“陛下,臣以为设在太医院旁最好,既便于医者学习,又能随时为禁军诊治。”

“就这么办。” 赵禥转身时,正看见周自明欲言又止,“周医正有话要说?”

周自明喉头滚动半晌,终于跪下:“陛下,臣…… 臣愿向苏姑娘学习新法。”

这一声 “学习”,让随行的官员都惊掉了下巴。

谁不知道周自明最是守旧,去年太医院想添个蒸馏器,都被他以 “不合古法” 驳回。

此刻他竟要向一个年轻女子学习,这转变比伤口愈合的奇迹更令人震撼。

苏婉儿连忙扶起他:“周医正折煞晚辈了,新法也有不足,还需向您请教古法精髓。”

赵禥看着两人相扶的画面,忽然朗声笑道:“好!那就让新旧医术好好学学!”

……

返回临安的第二日,赵禥就在朝堂上颁布了旨意。

“即日起设立医学馆,征召天下医者入学,苏婉儿任总教习,周自明任副教习。”

话音刚落,王岿又要出列反对,却被赵禥冷冷打断。

“王大人要是觉得医学馆耗费钱粮,不妨算算,上个月襄阳死了多少将士,他们的盔甲粮草值多少银子?”

他从袖中取出襄阳送来的名册,“这里有三百二十七个名字,都是死于疮毒的。王大人要不要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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