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彦安面上带笑,分寸不让:“我年纪小,就算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西姥姥您这么大岁数,肯定不会跟我计较吧?”
西姥姥很生气,比被人指着鼻子骂更生气。
她儿子闺女要是孝顺,有人给她做新衣裳,这大冬天大过年的,谁乐意穿旧衣裳。
西姥姥一把年纪,在村里向来无人能敌,骂起人来什么脏话都有。
但徐彦安毕竟是孙辈,还是外村的孙辈,她要是骂得难听,保不齐东柳村徐家拿着锄头打上门来。
西姥姥沉下脸,瞪了他们一眼。
嘴里小声骂了句:“黑心烂肺的兔崽子!”
根本不讲脸面,连面子话都不说一句,摔上自家大门,就回家去了。
说句落荒而逃也不为过,像是生怕再被徐彦安揭短。
徐彦安收回目光,看了眼赵柳枝:“走吧。”
赵柳枝忽然觉得,这些年在西婶那受的气,终于收回来了一点。
没想到,这老太婆也有吃瘪的时候。
赵柳枝心内暗暗高兴。
她一脸敬佩,看着儿子问:“安儿,你也没说啥难听的,她咋那么生气?”
徐彦安轻描淡写道:“骂人揭短,比什么都有用。”
赵柳枝若有所思。
很快,三人到了赵柳枝娘家门口。
与他们同个时辰到的,还有赵柳枝的妹妹赵梅枝一家。
赵梅枝嫁去了西边的双楼村,村子离这边有些远,很少回来。
丈夫林山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家汉子。成婚时穷得只有三间茅屋,这几年因着夫妻两个能干,才逐渐缓过来。
两人这些年只生了一儿一女,大哥叫林小树,小妹叫林秋儿。
徐彦安笑着打招呼:“小姨,姨父。”
赵梅枝诧异地看着徐彦安:“这段时间没去你们那边,安儿长大了,也长好看了。”
林小树和林秋儿也小声打招呼:“大姨,姨父。”
徐彦安看了眼这对表弟表妹,见他们神色畏缩,举止小心,是和原主一样的可怜孩子。
微微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他知道轻重缓急,纵有什么话,也不会在大赵村,让仇人看了笑话。
赵柳枝拉过妹妹的手:“走吧。”
两家人还没进门,就听见里头一片欢声笑语。
赵柳枝和赵梅枝对视,眼底都有些不忿:“那姓李的又来了。”
她们口中“姓李的”,是后娘从前头那个家带来的女儿,叫李娇。
李娇仗着年龄大一点,小时候经常偷偷欺负赵柳枝姐妹俩,长大了之后更是变本加厉。
撺掇着后娘,把赵柳枝姐妹都嫁去了不好的人家。
现在每每提起这个人,姐妹俩都气得要命。
徐彦安笑了笑,轻声道:“娘,先进去吧。”
赵柳枝回神,深吸一口气,拉着妹妹进门,喊:“爹,我们回来了。”
赵老头从屋里出门,看了看两个女儿的穷酸样,脸色一沉:“就这么回来了。”
赵柳枝抿唇。
赵梅枝从小就比姐姐脾气暴躁,赌气道:“那不然呢。”
赵老头冷哼一声:“人家李娇年年大鱼大肉往家里拿,你们姐妹俩……我都不想说你们。”
赵梅枝怒怼:“可惜你没给我们寻到李娇那种婆家。”
赵老头很生气:“你怎么说话的!你过不好还怨我了?”
父女几人的争吵,吸引了屋里人的注意。
后娘李氏和李娇从屋里出来,拉了拉赵老头,状似劝慰:“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这是干什么?”
“柳枝,梅枝,你们爹脾气不好,这不是都知道吗?”
她叹了口气,一副为大家好的样子,“我早就说了,让你们别逆着他,你们怎么就不信我呢?”
闻言,徐彦安挑了挑眉。
他这个后姥姥,还真是个厉害人物。
三言两语就把所有的问题,都算在了赵柳枝和赵梅枝姐妹头上。
仿佛这场争吵的根源,在于赵柳枝姐妹俩违逆父亲。
这种老绿茶,在首来首往的村里,算是很厉害了。
果不其然,赵老头一下子怒火就彻底被点燃了,指着赵柳枝骂:“逆女!”
又指着赵梅枝:“扫把星!”
赵梅枝叉腰,一点不服输,和他对骂:“我是扫把星,你是我爹,你是大扫把星!”
“我姐是逆女,你就是逆子!”
这两句话骂得,徐彦安不由刮目相看,想给她拍手叫好。
逻辑清晰,条理分明。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这样的水准,稍微培训一下,拿去搞外交都够了。
果然,人才往往出于民间。
不过这种首肠子对骂,只能激怒对方,让对方恼羞成怒,对付不了绿茶。
对付绿茶,还得看他的手段。
徐彦安弯了弯唇,两步走过去,按了按赵梅枝的肩膀:“小姨,你先别生气,坐下歇歇。”
赵梅枝看看他,忍了怒气。
徐彦安转过头,看向赵老头,不提二人吵架的事儿,只问:“姥爷,舅舅和舅妈呢?”
赵老头还在生气,冷哼一声,没说话。
李氏贤惠地代为答道:“回娘家了。”
徐彦安弯了弯唇,问了句:“那姥姥一定给舅妈带了好些大鱼大肉吧,舅妈嫁到你们家,你可不能亏待了她。”
徐彦安那位舅舅,娶的是李氏娘家的侄女儿。
因而,徐彦安的话,让李氏不敢回答。
若是她给儿媳带的东西多了,难免不被赵老头怀疑,是不是借着过年走亲戚,故意贴补娘家。
李氏脸色僵了僵,勉强道:“你舅妈没拿多少。”
徐彦安:“啊?那舅舅到了岳家,岂不是要和我们一样被人瞧不起,姥姥,你糊涂啊。”
李氏抿了抿唇:“亲大舅家,不讲究这个。”
“这样啊。”徐彦安笑了笑,随口道,“还是我舅舅有福气,他大舅不在乎吃喝。”
“难怪人人都爱娶表妹,的确是好。一来可以省点礼,二来表兄妹从小的情分,不像寻常夫妻。”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一脸疑惑,“李大姨,我记得您亲爹和我姥姥,也是表兄妹吧,真有福气。”
李氏和李娇母女俩顿时脸色一变。
赵老头也恼了,提起李氏的前夫,他总觉得头上绿油油的,当即怒道:“你说这个干什么,人都死了!”
徐彦安见他发怒,终于逮到了机会,一脸严肃看向李氏,道:“姥姥,您不知道生气对身子不好吗?姥爷只听您一个人的话,您也不劝劝他。”
“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他停住话,笑道,“哎,我说错话了,姥姥一辈子贤惠心细,肯定不会盼着姥爷气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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