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心底说，徐彦安也不认为自己会输给张泾。
通背西书五经之后，他写文章时更流畅通顺，典故信手拈来。
可以说文采比原先进步很多。
张泾连以前的他都比不上，又凭什么比得过如今的他。
这个第一，他有异议。
但他不会像沈奕一样如此外露，当众质疑。
徐彦安准备去找尚夫子，问一问情况。
若尚夫子当真觉得沈奕比他好，他会请求借阅对方的试卷。
该属于他的公平，他会尽力争取。
尚夫子有单独的斋舍，装潢和空间都比学生的斋舍要好得多。
徐彦安敲响了他的门。
尚夫子道：“进来吧。”
徐彦安推门进去，拱手行礼：“夫子。”
尚夫子瞧见他，顿时明白他的来意，问道：“你是为了小测成绩而来的吧？”
徐彦安颔首：“学生不太明白，想请夫子解惑。”
他没有绕圈子，朗声道：“学生刚刚看到了成绩排名，张泾排行第一，学生想知道他写了什么。”
尚夫子沉吟片刻，没有正面回答，只道：“小测的成绩，是教谕和两位训导决定的，他们的选择，有他们的理由。”
徐彦安明白了。
意思就是说，张泾得了第一，不是他真的才学好，而是有别的理由。
徐彦安沉默了片刻。
尚夫子似乎也有些难过，叹息道：“彦安，你还年轻，以后有很多机会，不必急躁于一时。”
徐彦安抬起眼睛，与他对视：“可是夫子，这样的事情，确实影响了我。”
“若只是排名就罢了，我本不在乎那些外物。”
“可县学的第一名本就有特殊的待遇。”他从荷包中掏出那枚藏书楼的令牌，递给尚夫子，情绪低落。
“我既然不是第一，自然不能再留下这枚令牌。”
尚夫子闭了闭眼，没有接。
徐彦安坚持递给他。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
尚夫子无声叹口气：“彦安，你如此执拗，或许并非好事。”
徐彦安一派清风明月的朗然：“学生知道，天底下有很多不公平的事情。”
“可学生更知道，夫子和教谕都是两袖清风的人物，会给学生一个公平。”
尚夫子叹了口气，起身道：“你随我去见教谕。”
教谕正在书房中看书，瞧见二人，也心知肚明他们的来意。
教谕不动声色，问：“你们来做什么？”
徐彦安恭恭敬敬拱手行礼：“教谕大人，学生有一事不明，还请解惑。”
“刚刚小测出结果，张泾第一，学生排第二。”徐彦安字字清晰，一点都不留情面，“可这些时日以来，我对张泾的才学算得上十分了解。”
“学生不信，凭张泾的才学，能写出比我更好的文章。所以想问一问，张泾写了什么，才能胜过学生。”
教谕叹了口气，抬手取出一张试卷，递给徐彦安：“这是张泾的试卷，你看看吧。”
徐彦安接到手里，扫视一遍，适时露出疑惑的表情。
显然，张泾这文章，远远不如他。
教谕道：“他的文章远不如你，可我还是选了他做第一名，想必你猜得到，这背后定有原因。”
“彦安，你尚且年轻，这些事情本不欲告诉你，但你既然来问，我便首说了。”
“张泾的姐姐，前些日子嫁到了姜县令府里做妾，甚为受宠。”
言外之意，姜县令要给张泾开后门，县学不敢不从。
徐彦安沉默了一会儿。
尚夫子也沉默不语。
半晌，徐彦安轻声问道：“可是大人，这真的是姜县令的意思吗？”
那位姜县令，似乎并非昏庸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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