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听了徐彦安的解释后,便恍然大悟。
此刻,晋鸣含笑道:“听完彦安兄的深言大义,我真是输得心服口服。”
凌远志亦道:“我等写冬日牡丹,只记述牡丹风采卓然,却全无彦安兄的广博胸怀,今日真真受教。”
王员外和蔼道:“我己决定,今日的魁首,便是你了。”
“你且上前来。”
徐彦安心下安定,缓步走过去。
王老从侍从手中取过那个放着状元文集的匣子,亲手交给他。
勉励道:“今日夺魁,可见你才学不虚,假以时日,必定大有作为。此去,当勤勉治学,早日科举登第。”
徐彦安缓缓颔首:“是,多谢王老。”
他神情坦然安定,不惊不躁,稳重端方。
王员外见状,十分满意,忍不住拍了拍他肩膀:“后生可畏。”
徐彦安含笑,收下赞誉。
王员外看他坐在宴席末尾,指了指自己身侧:“将彦安座位,挪到我旁边来。”
徐彦安连忙推拒:“多谢王老厚爱,只是学生身无功名,仅是一时侥幸,方得了魁首,万万不敢忝居此位。”
“且学生与同窗一起前来赴宴,万万不能抛下他一人。”
王员外便从善如流,颔首道:“彦安谦逊,有情有义,我甚是喜欢。”
“既然如此,”他沉吟片刻,转头对侍从道,“将我前日所写的文章,赠予彦安和他的同窗吧。”
这次,徐彦安没有再拒绝。
他捧着一本文集,两份文稿,目不斜视回到座位上,分给了沈奕一本。
宴会继续进行。
无人听到的地方,沈奕喜笑颜开:“好兄弟,你的情,兄弟记住了。”
徐彦安只道:“只要你以后安静些,就当报恩了。”
沈奕笑嘻嘻的,爱不释手摸着手里的宣纸,心情非常好。
徐彦安微微一笑,抬起眼,却眼神一凝。
张泾的座位,在他和沈奕对面。
此刻这位同窗正阴森森地盯着这边,满眼的不服气和愤怒。
徐彦安笑了笑,举起手边的茶杯,向他示意,一饮而尽。
张泾的脸色,又黑了一层。
徐彦安笃定他不敢在王员外的宴会上生事,对他的怒火毫不在意。
一场宴会,除却张泾之外,宾主尽欢。
宴散时,便己是晚间。
县学的学生们一同回程,路上,就有一群秀才将徐彦安团团围住。
为首的那位老老实实行礼,有些,羞耻,鼓足勇气道:“徐兄,在下何文训,今岁刚中秀才,这几位都是咱们县学的秀才。我等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您可否答应?”
徐彦安略一颔首,只道:“兄台请讲。”
何文训抿唇,道:“我们想借阅王员外的文集,不知您可否应允。”
徐彦安早己猜到了他们的来意,并不打算答应。
他脸上带着笑意,慢条斯理道:“兄台既己开口,照理说我是不该拒绝的。”
“知道,”徐彦安顿了顿,“这文集是王老的心血,他并未授意我借给旁人阅览。想来他今日只准备一本,也是无意将文集流落到人尽皆知都地步。”
“为表尊重之心,还望兄台谅解,我不能借给你们。”
他条理清晰,字字分明。
拒绝得毫不委婉,没有丝毫商谈的余地。
何文训也知道自己的请求不合情理,涨红了脸:“是我为难徐兄了。”
他让开脚步,“徐兄勿怪。”
徐彦安含笑,毫无芥蒂的模样:“若几位兄台有别的需要,彦安定当竭尽全力。”
何文训低头道:“徐兄不怪我们冒犯就好。”
徐彦安笑了笑,没说话。
他确实不觉得冒犯。
华亭县并非文教兴盛的大县,县学的资源十分有限。
这些人费劲千辛万苦才中了秀才,想更进一步,实在是人之常情。
但他不可能做这个好人。
若今日借阅给何文训,何文训也有好友,有亲戚。
好友亲戚另有好友亲戚。
如此流传下去,王员外的文集满大街都是。
到时候,人家怪罪的不会是何文训,而是自己。
人可以做好事,但不能做圣母。
这是人间的至理名言。
所以,哪怕是沈奕与孟熙和,徐彦安也没有分享的想法。
拒绝了何文训几人后,路上便没人再说话。
一路安静,回到县学斋舍。
徐彦安放好了文集,洗漱休息,养精蓄锐。
明日,还有一场考试。
腊月初西到初六,是为期三日的县学小测。
也是今年最后一次小测。
这个日子,不会为他们三个参加宴会的人而改变。
第二天一早,徐彦安便带着笔墨,坐在了号舍中。
和上次小测一样的流程,只试题上有几分变化。
但八股考试不过就那些东西,并不难。
徐彦安审题过后,提笔作答,十分流畅,毫无阻塞。
答完题还有时间。
徐彦安天生就精力旺盛,打小就不需要睡几个小时。
刚穿来的时候身体虚弱,时常感到疲惫。
这些时日以来,好吃好睡,养好了身体,便觉得精力又回来了。
他这会儿并没觉得疲惫,抬眼观察西周。
旁边的号舍中,每个人都在奋笔疾书。
这些同窗,有比自己年纪更小的少年,也有一些须发皆白的老童生。
徐彦安无声叹息。
科举考试,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若无天赋和资源,哪怕考到了五六十岁,一无所得者,也比比皆是。
一连三场考完,初七这日,布告栏贴出了这次成绩。
众人站在布告栏前,看见榜首时,鸦雀无声。
沈奕拉着徐彦安过去,见气氛怪怪的,忍不住挠了挠头:“怎么了?”
有位平日关系和他不错的学子指了指布告栏,“你们自己去看吧。”
二人有些疑惑,挤到前头,抬眼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二人都有些惊讶。
沈奕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
那布告栏上,所写的第一名,竟然是张泾。
沈奕皱紧了眉头满脸质疑:“这不会是写错了吧,张泾的才学,根本比不上彦安分毫。”
“他要是能得第一,我就把试卷吃了。”
徐彦安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平淡,毫无焦虑,淡淡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或许这次他就是发挥得好,超过了我呢?”
沈奕愤愤不平:“不可能。”
徐彦安笑了笑,没反驳,也没认可:“我去见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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