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并蒂莲纹玉坠本是被她亲手缝在孩子的襁褓里。当时她产后虚弱昏迷,醒来后玉坠己不见踪影。
多年来她一首以为是在匆忙赶路时遗失了,却不想竟是落在了那户农家。
“好孩子,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将军夫人沈雨澜握着吴晓粗糙的双手,眼中满是怜惜。少女的掌心布满老茧,与她娇嫩的年纪极不相称。“我让管家给你取些银子,先安顿下来可好?”
“夫人,”吴晓咬了咬下唇,声音细若蚊蝇,“民女有些事,想私下告诉夫人,可否……”她不安地环视着满屋的丫鬟婆子。
沈雨澜会意,抬手示意:“都退下吧。”待众人退去,她才温声道:“现在可以说了。”
“夫人当年……生的是个女儿吧?”吴晓低垂着头,手指紧紧绞着衣角。
“是啊,”沈雨澜眼中泛起温柔的笑意,“和你很有缘呢,都是腊月初七那日出生。”
一滴泪水砸在青石地面上。吴晓颤抖着声音:“其实这枚玉坠不是我父母给的。是我……我偷听到。”
她突然哽咽,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我父母对弟弟说…说当年他们换了孩子,看着玉坠值钱,便私自留了下来…后来怕被人发现,一首不敢变卖。”
“你可知道,冒充将军府千金是何等大罪?”沈雨澜突然厉声问道。
少女浑身一颤,却倔强地抬起头:“民女若有半句虚言,甘受任何责罚。”她的眼泪滚滚而下。
沈雨澜手中的茶盏“当啷”一声落在案几上,滚烫的茶水溅湿了她的衣袖。
她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声音发颤:“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理智告诉她不能轻信,可心底却涌起一阵莫名的悸动。
“我听到他们商量着要卖了我……”吴晓痛苦地闭上眼睛。
“就偷了玉坠逃出来。没跑多远就被人套了麻袋,卖到了青州。”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瘦弱的肩膀不住颤抖,“后来幸得一位公子相救,他是京城人士……”
“喝口茶,慢慢说。”沈雨澜强自镇定,亲自为她斟了杯热茶。虽然半信半疑,但看着女孩痛苦的模样,她心中不忍。
吴晓捧着茶盏,指尖发白:“那位公子引荐我认识了青州知府的三小姐。她见了玉坠后说……”少女抬起泪眼。
“三小姐说能在大雪天途经扬州的大户人家不多,而这玉坠又如此贵重,说不定……说不定我是镇北将军府的小姐……”
“民女知道此举冒昧。”吴晓突然取下遮面的纱巾,跪伏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可实在走投无路……想着将军府是保家卫国的英雄,纵使认错了人,也不会要了民女性命。”
沈雨澜连忙起身,不顾吴晓满身尘土,亲自将她扶起。触手之处,少女瘦弱的身躯微微发抖,让她心头一酸。
“好孩子,起来说话。”沈雨澜柔声道,“那位救你的公子……是他送你来的吗?”
吴晓摇摇头,泪水又涌了出来:“不是,民女是自己一路乞讨来的。”
她颤抖着扶起吴晓,不顾女孩满身尘土将她搂入怀中。少女身上传来淡淡的药香,混合着长途跋涉的汗味,却莫名让她心安。
“这玉坠确是将军府之物,内里刻有‘祝’字暗纹。”沈雨澜轻抚吴晓的发丝,“但此事关系重大,我需要时间查证。你先住下可好?”
吴晓抬起头,眼中含泪,“谢夫人恩典。”
——
在沈雨澜的吩咐下,吴晓被安置在将军府附近的清雅别院内。
“小姐,夫人派人送来了新衣裳。”丫鬟在门外轻声禀报。
“进来吧。”林一立刻换上一副怯生生的表情。
丫鬟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套精致衣裙。林一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手指轻轻抚过那些上好的绸缎,眼中适时泛起泪光。
“民女何德何能……”
“小姐千万别这么说。”丫鬟连忙道,“夫人特意嘱咐,要我们好生伺候。”
待热水与金疮药一一送来,沈雨澜又亲自为她挑了几套衣裙,都是时下京城贵女最爱的样式。
待众人退去,吴晓,或者说,自称吴晓的林一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褪去粗布衣衫,踏入热气氤氲的浴桶。
那些在青楼里受的折磨,那些逃亡路上的艰辛,此刻都化作了计划的筹码。
‘吴晓’曾说过,随着年岁增长,养父母从不许她以真面目示人,每次出门都要用锅灰抹脸。想来是这丫头越长越像将军夫人,那对夫妇做贼心虚。
这给了她绝佳的机会。
她本想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和吴晓一起回来,可……
冒充将军府嫡女,总比在青州当个任人摆布的玩物强。想到这里,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
将军府内,刚下朝的祝大将军被夫人匆匆拉进内室。沈雨澜面色苍白,连指尖都在发抖。
“祝大将军。”她罕见地用官职相称,声音冷得吓人。
祝明琛心头一紧:“夫人,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
“你还记得十八年前,我因怀孕滞留扬州的事吗?”沈雨澜攥紧了手中的玉坠,“当时你说陛下急召,先行回京……”
“自然记得。”祝明琛神色黯然,“都怪我考虑不周,让你在荒郊野外早产,害得念安从小体弱……”
“今日有个姑娘拿着这个来认亲。”沈雨澜摊开掌心,玉坠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说我们的念安……可能不是亲生女儿。”
祝明琛如遭雷击,高大的身躯晃了晃。他接过玉坠仔细端详,在烛光下转动,果然在内侧看到了微刻的‘祝’字。这是祝家的祖传信物,当年他亲手挂在未出世的孩子襁褓上。
“就算玉坠是真的,也可能是那农家女捡的。”他声音沙哑。“念安她……”
沈雨澜再也忍不住,伏在丈夫肩头低声啜泣起来,将白日里听到的种种细细道来。
祝明琛紧紧抱住妻子,脑中闪过女儿祝念安的模样——娇小玲珑,与他和雨澜都没有半分相似。他们一首以为是早产所致,如今想来……
“我这就派人去扬州查证。”他沉声道,眼中闪过凌厉的寒光,“若真有人胆敢调换我祝家骨肉……”后半句话化作一声压抑的闷响,拳头砸在紫檀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cfhhhi-33.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