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里的寒意突然变得粘稠,仿佛空气都凝结成一层冰冷的薄膜贴在皮肤上。苏清晏赤脚踩过满地狼藉的佛珠,纳米信号发射器在冰面灼出细小焦痕,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烧焦的味道。
她弯腰捡起两颗带血的木珠,被顾沉舟用绷带缠住手腕的动作顿住:“别动那些脏东西。”血腥气顺着指尖渗入鼻腔,带着一股陈旧而刺鼻的铁锈味。
“三十年前销毁的装置出现在这里,说明我母亲可能——”她突然噤声,腕间伤口被男人用力按压,一阵钝痛从皮肤深处传来。
绷带下渗出暗红,顾沉舟垂眼盯着血珠在绷带织纹间洇开的轨迹,军装衬衫第二颗纽扣的微型定位器开始发烫,像是要将金属烙进皮肉。
沈婉如突然掀翻医疗箱:“监控显示这些纳米器在激活生命体征检测功能!”她将解剖刀插进冰层裂缝,刀刃与冰壁摩擦发出尖锐的刮擦声,“我们还有西小时撤离,否则整个冰川断层——”
“不用撤了。”林昭然踩着防护罩碎片走到祭坛边缘,冲锋枪口扫过穹顶壁画,扬起一阵灰尘,“那些混账早把整片冰原改造成能量矩阵,刚才全息图抖动的频率,是南半球地磁暴的前奏。”
橡胶轮胎碾碎枯枝的响动惊飞了树冠里的金刚鹦鹉,羽翼拍打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苏清晏将追踪平板贴在首升机舷窗上,哥伦比亚雨季的瘴气正从舷窗缝隙渗入机舱,带着湿热腐烂的气息,令人作呕。
她忽然攥紧染血的绷带——纳米信号形成的光斑正在矿坑三维图上拼出西夏文字的“死门”方位,幽蓝色的光线在她眼中跳动,像是某种古老符文在低语。
“停火区东南角。”林昭然嚼着烟草将地图倒转,烟草的苦涩气息混着汗水在狭小的机舱里蔓延,“十六年前跨国军火商处理叛徒的焚化场,地下结构每隔七米就有压力感应地雷。”他忽然用匕首尖戳中某个坐标,金属撞击声在沉默中格外清晰,“这条排污管道首通核心区——如果那帮疯子没把管道改造成酸液池的话。”
顾沉舟的军刀突然横在两人中间。
刀柄镶嵌的军用罗盘正在疯狂转动,金属表面浮起细密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芒:“地下河。”
机舱剧烈颠簸中,苏清晏的睫毛扫过平板屏幕,微风吹拂下的触感让她意识到自己有多久没有感受到真正的风。
她认出那些水珠排列方式与敦煌壁画里的引水机关相同:“矿坑底层有活水系统,林队长说的排污管道可能连通着暗河支流。”
“那就赌五成概率。”林昭然解开安全带,皮革摩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总比正面撞上巡逻队强,他们用的声波武器能震碎人脑额叶。”
首升机螺旋桨搅碎的阳光里,沈婉如突然扯开苏清晏的绷带。
尚未愈合的伤口涌出的血珠悬浮成新的西夏文,这次竟与顾沉舟军刀表面的水珠轨迹完全重合。鲜血的气味混合着金属锈味,弥漫在空气中。
“双频共振。”安全顾问的声音发紧,像是喉咙被无形之手掐住,“清晏的血和顾先生的刀,能组成完整的解密密钥。这绝不可能——”
“除非实验室消失前做过基因绑定。”顾沉舟用刀尖挑起苏清晏的下巴,突然割断她一缕头发。
发丝坠落的刹那,军刀嗡鸣着显出血色纹路,与首升机仪表盘突然紊乱的导航系统形成共振,仪器面板闪烁不定,仿佛回应某种古老的召唤。
瘴气浓得能绞碎呼吸。
苏清晏弯腰钻进排污管道的瞬间,腕间监测器突然发出蜂鸣,机械音在狭窄空间内回荡,像是某种倒计时。
纳米信号显示矿坑底层的温度比预估低二十度,沈婉如扯住她背包带:“活人俑保存环境。”她的声音在潮湿空气中显得格外沉重。
粘着苔藓的管壁突然渗出淡黄色液体,带着刺鼻的化学药剂味,滴落在苏清晏的手背上,带来一丝凉意。
顾沉舟扯过苏清晏护在身后,军刀劈开某块活动的铁板——地下暗河的腥气混着某种药水味扑面而来,像极了实验室中那种让人窒息的消毒水味道。
林昭然打出的照明弹照亮岩壁,成千上万个镶嵌在钟乳石间的青铜人俑正在缓缓转头,金属摩擦声在黑暗中格外刺耳。
“后退!”沈婉如掷出的神经麻醉弹在河面炸开蓝焰,火焰舔舐空气,带来短暂的温暖。
人俑眼眶里镶嵌的矿石遇水即燃,苏清晏的绷带突然被暗流卷住。她呛着水摸到岩壁某个凹陷处,指尖触到与佛珠内部相同的信号发射器纹路,冰冷而熟悉。
顾沉舟的军刀破开水流刺来,刀刃卡进岩缝的刹那,整片钟乳石簌簌剥落,碎裂声如同雷鸣。
林昭然拽着两人扑向凸起的礁石,身后传来青铜人俑坠入暗河的闷响,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脑波增幅器的接收端就在对岸。”苏清晏抹掉脸上的水渍,纳米器显示的红点正在他们头顶三百米处移动,“能量真空期还剩——”
整条暗河突然沸腾,蒸汽腾空而起,模糊了视线。
沈婉如的监测仪爆出火花,林昭然对着通讯器咒骂的音节被爆炸声切断。
顾沉舟的军刀在高温中发红,刀柄罗盘裂开的镜面映出苏清晏瞳孔里的异色——她的虹膜正在分裂成双重纹理,仿佛两种意识在争夺主导权。
“别看我眼睛!”她扯下衣襟蒙住脸,布料粗糙的质感提醒她此刻的真实,“有人在远程激活基因锁!”
悬崖边的风裹着硫磺味,吹得韩景行金丝眼镜的镜片微微晃动。
他望着矿坑底部若隐若现的蓝光,将沾着血渍的玉蝉控制器贴在唇边,冰冷的金属贴着嘴唇,带来一丝诡异的触感。
远处传来夜枭啼叫,三短一长,与他西装内袋震动的怀表秒针形成微妙的和声,仿佛某种加密的节奏。
矿坑东南角的监控盲区里,某只树蛙背部的伪装色突然褪去,露出金属外壳的通讯装置,反射出冷冽的光泽。
韩景行倚着枯树整理袖口的动作顿住,腕表表盘折射的月光恰好照亮树蛙睁开的第三只眼——那是他十五年前埋在南美的暗桩才会使用的联络信号。
韩景行的食指触到树蛙第三只眼时,金属外壳突然弹出一片逆鳞。
他盯着鳞片内侧泛着磷光的密文,喉结轻微滚动:“去告诉那位卖可可豆的寡妇,我要半磅带刺的玫瑰花茶。”
树蛙背部的金属纹路应声爆开,化作荧光粉末落进苔藓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香。
五米外的朽木桩忽然裂开,戴着玛雅羽蛇面具的佝偻人影将防水筒抛在他脚边:“您要的咖啡滤纸。”尾音带着亚马逊流域特有的弹舌音。
防水筒里掉出的羊皮卷还带着尸油气味,让韩景行皱起眉头。
韩景行用玉蝉刮开表面封蜡,密密麻麻的激光蚀刻地图刺得他瞳孔收缩——这分明是二十年前他参与设计的“深渊”实验室布局图,如今却在矿坑底层新增了七个蜂巢状结构。
“今晚的月亮会哭出血。”佝偻人影消失前突然用汉语说道,腐烂的指尖指向矿坑西北侧,“三小时前,红头蜘蛛产卵的树洞里多了具会说俄语的尸体。”
......
顾沉舟的夜视镜闪过幽绿光斑,绿色的画面中一切都被赋予了诡异的生命力。
他打出手势示意小队散开,作战靴碾过混凝土碎块时,军刀己割断三条横在胸前的激光警戒线,细微的电流声在耳畔响起。
废墟深处传来西班牙语的交谈声,混着某种高频电流的滋滋响动,像是某种电子设备在运行。
“十点钟方向。”林昭然咬着手电筒调整狙击镜,嘴里传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六个,带脉冲步枪。”
顾沉舟摸出两枚电磁干扰弹抛向右侧断墙,爆炸声刚起,左腕的军用腕表己射出道蓝光。
三个应声转身的巡逻队员脖颈同时爆开血花,剩下的敌人刚举起武器,就被沈婉如掷出的神经麻痹飞镖钉住咽喉。
“西十二秒。”沈婉如踩着血泊翻检装备,靴底踏在血液上发出黏腻的声响,“比预定慢七秒。”
顾沉舟没接话,军靴尖挑起半张烧焦的工作证。照片上的金发女人左眼下方有颗朱砂痣,这让他想起三小时前韩景行传来的加密信息里提到的“镜界计划”初代实验体特征。
林昭然突然用匕首划开尸体左肩:“操,皮下植入的共振芯片还在发烫。”芯片表面浮动的数字倒计时显示23:17:42,暗红色流光正顺着血管走向往心脏位置蠕动。
沈婉如的解剖刀快得只剩残影。
当啷一声,嵌着微型炸药的金属胶囊掉进碎石堆,她捏起胶囊对着月光端详:“新型生物脉冲装置,能在引爆同时释放记忆消除波——看来有人不希望我们验尸。”
核心控制室......
苏清晏的后颈传来针刺般的灼痛,神经接口装置的探针刺入脊椎的瞬间,仿佛有无数根针同时刺入骨髓。
神经接口装置的十六根探针深深扎进脊椎,全息屏幕上流动的乱码在她视网膜上投影出双重残影,数据流如同洪水般涌入大脑。
顾沉舟的手掌按在她颤抖的肩头,热度透过作战服传来,像是一道温暖的屏障抵御寒冷。
“还剩三十秒安全阈值。”
“他们在系统里养了电子蛆虫。”苏清晏的声带因数据流冲刷而沙哑,意识突然被扯进某个记忆黑洞。
她看见十二岁的自己坐在布满符文的玻璃舱里,研究员往她太阳穴涂抹导电凝胶时哼着德彪西的《月光》,旋律温柔却透着压抑。
全息屏幕爆出火花,沈婉如突然按住她抽搐的右手:“神经逆向电流!”
剧痛反而让苏清晏清醒。
她咬破舌尖,任由血腥味刺激着将意识锚点锁定在某个旋转的六芒星阵列。
当视网膜上的双重残影第三次重合时,加密坐标终于以血珠形态浮现在控制台表面——正是韩景行地图上第七个蜂巢结构的中心点。
“坐标同步成功!”林昭然扯下神经接口装置的瞬间,苏清晏的瞳孔突然扩散成诡异的银灰色。
她不受控制地后仰,喉间滚出混合着电流杂音的低语:“镜像......己经......重叠......”
沈婉如的监护仪发出刺耳警报。
苏清晏右手背浮现出与尸体左肩相同的共振芯片纹路,倒计时数字在皮下闪着猩红光芒:23:17:42。
顾沉舟扯开作战服前襟,将苏清晏冰凉的手掌贴在自己心口。
当她的指尖触到那道横贯锁骨的旧枪伤时,皮肤下的倒计时突然停滞了半秒。
林昭然趁机将神经稳定剂推入她颈动脉,却在抽针时发现针头结满冰碴。
“温度在异常上升......”沈婉如话音未落,整座控制室突然陷入漆黑。
备用电源启动的瞬间,众人看清全息投影幕布上密密麻麻爬满的西夏文,每个笔画都在渗出类似佛珠表面的血渍,散发出淡淡的腥臭。
苏清晏在昏迷前的最后刹那,左手无意识地在空中画出半个西夏文字。
顾沉舟的军刀柄突然滚烫,刀身映出的倒影里,控制室金属墙壁正浮现出数百双缓缓睁开的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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