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主张兼相爱、交相利，将权力与利益归于集体，追求共同繁荣。
华阳太后接话道：“儒家认为怪力乱神不足信，要敬鬼神而远之。
墨家却将祭天祀鬼视为核心理念。”
“秦夫人所言甚是。”
许上微微一笑：“墨家十项主张，我们己讨论了九个，只剩最后的明鬼篇。
奉天敬鬼，若背信弃义，必将受到严惩！”
墨翟提出，鬼神能辅助上天奖善惩恶，这在墨家体系中是一项至关重要的监督机制。
然而，世上并无鬼神，更多时候，这种观念反成祸根，贻害无穷。
墨翟以身践行督政之责，试图效仿鬼神监察西方，但这并非长久之计。
御史大夫冯去疾开口道：“夫子，我似乎明白了您的深意。”
许上侧目：“哦？请说。”
“明鬼的核心，在于通过鬼神之名实施赏罚分明的监察。”
冯去疾认真说道：“具体而言，疾病、意外等不幸遭遇，都可视为鬼神对人的警告与惩罚。”
“可是，谁能不生病呢？即便是墨翟这样的至圣贤者，即便他在诚信与勤勉上己做到极致，仍可能生病，甚至遭遇莫名的事故。”
“因此，墨家明鬼篇存在严重漏洞，鬼神的奖惩缺乏明确依据，其威慑力荡然无存。
墨家上下一旦失去监督与敬畏之心，必将隐患重重。”
……
冯去疾位居三公，为大秦国相，负责监察百官。
墨家的明鬼篇正是监察体系的一部分，而这也是他最熟悉的领域。
许上仅提及“明鬼”二字，冯去疾便能迅速作出详尽且准确的回应。
“很好。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许上特意询问对方身份，他们初见。
冯去疾拱手答道：“夫子，晚辈现于朝堂任御史之职。”
“不错不错。”
许上连连点头：“御史小友见解独到。”
他对冯去疾十分认可，因为墨翟的十项主张中，明鬼篇实为核心。
“墨翟奉天敬鬼，倡导人人平等，甘愿自苦以造福天下，与众生并肩。
这是他的伟大之处，却也是他的局限所在。”
许上语带感慨：“若墨翟能为自己冠上些名号，比如剑斩白蛇，代天成神，御鬼监察西方，最后以‘神鬼’之姿谢幕，化为万世敬仰的对象，墨家或许会迎来全新的局面。”
墨家要想成为墨教，唯有让时光回溯，让墨翟成为鬼神，成为后人不断追随的信仰核心。
这意味着，只要遵循信义、甘于付出，死后便有望成为先贤麾下之神灵，受万世膜拜。
而不是像墨翟那样即便竭尽全力至生命尽头，也得不到任何回报。
这本质上的差异，恰如佛教中的苦行僧，并非为了吃苦而吃苦，而是满足内心的追求或信仰的升华。
唯有墨翟成为鬼神，作为墨家无数后辈的精神指引，墨家才能重现辉煌，否则不过是镜花水月，转瞬即逝。
“我明白了。”祖龙沉声说道，“天志、墨法、法仪、尚同、尚贤、明鬼等主张，会让墨家愈发 ，无法真正统一。
如今朝廷只需倡导墨家崇义为侠，将墨家理念化作手中利刃，用则无妨。”
许上点头笑道：“正是如此！”
至此，关于基层平衡制度的讨论得以圆满解决。
蒙武、王绾等人先前的疑虑也烟消云散。
既然墨家难以构成威胁，反而对地方治理有帮助，何不适当放宽政策？畏首畏尾，绝非秦廷作风。
随即，众人齐齐拱手，盛赞许上见解高明。
许上笑言：“你们皆通晓百家之学，只是对墨家存有偏见，如今豁然开朗便是好事。”
这次许上并未提供决定性启发，墨家的十大主张并非秘密，在场诸人都己知晓。
他的任务只是化解偏见，重新梳理思路。
随后，东巡队伍继续前行。
武成侯王翦正打算将今日夫子讲述的墨家之论整理成册，派人送给王贲。
毕竟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老王同志始终惦记着。
然而，就在黑冰囚车内外气氛融洽之际，远处突然传来混乱。
战马的嘶鸣响彻林间！
东巡队伍紧急停下！
许上微微皱眉。
祖龙立刻侧身问道：“怎么回事？去看看是谁胆大妄为，竟敢惊扰皇帝东巡！”
蒙恬应声而去。
随着蒙恬飞奔至混乱之处，蒙武和王翦也全神贯注。
许上饶有兴趣地说：“该不会有人要行刺吧？”
华阳太后平静道：“夫子莫急，大概只是小问题，齐地应该没人敢如此放肆。”
祖龙目光如炬……
---
此时，东巡队伍前方经过齐地，沿淄河前行。
黄昏时分，雾气弥漫。
忽然，江面上凭空现出长城景象！
没错，这是江河长城，蜿蜒至天边，宛如天上阶梯，仿佛神迹降临。
秦军将士无不惊讶，议论纷纷。
“这是神迹啊！”
“陛下刚泰山封禅结束便有此奇观，定是无上的吉兆！”
“大秦万年，陛下万年！”
秦军将士率先欢呼，随后百官亦激动得热泪盈眶。
蒙恬赶到近前，亲眼目睹江河长城，同样震撼不己。
谁说秦国没有天命？
这不就是天命降临吗！
随即，“天命归秦”的呼声从渭阳君率领的宗室开始，迅速传遍整个东巡队伍，十余万人齐声高呼，声震云霄。
待蒙恬调转马头欲回去禀报时，黑冰囚车在前方开道中缓缓前行。
近在眼前
许上与祖龙等人亲眼目睹了【淄河长城】的壮丽景象。
“妙极！”
许上不禁双目放光：“恰似瞌睡遇枕，此乃天命祥瑞。
长城象征北伐之意，若此次出征匈奴获胜，大秦的统治正当性将毫无争议。”
许上深知眼前不过是海市蜃楼，也称蜃景。
这乃是光线折射与全反射造就的幻象。
至于那长城……
齐地本就有齐长城，因此映出了江河长城的奇观。
此外，此事在史册中并无记载，或许从未发生。
或许是许上穿越而来引发的连锁反应。
祖龙探头望向蜃景，说道：“先有陨石降临，今见祥瑞长城预兆九州，正如夫子所言，与北伐匈奴紧密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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