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那轻飘飘的“还行”两个字,像两片薄薄的冰刀片,唰啦一下把我心里那点刚鼓起来的勇气气球戳破了。老娘勒得快断气,就换来这?!我气得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爆炸!
“还行什么还行!”我妈立刻替我打抱不平,一巴掌拍在沈砚椅背上,震得他手里的水杯都晃了晃,“我们囡囡穿这身多好看!又精神又大方!比你那些酒会上花枝招展的强多了!是吧老林?”
我爸立刻点头如捣蒜:“对对对!特别好看!特别适合囡囡!” 他推了推眼镜,努力寻找专业词汇,“这个…色彩心理学上,浅米色代表包容、温暖,非常契合囡囡‘晚风小馆’的烟火气质!而且你看这裁剪,简洁流畅,符合‘少即是多’的设计美学!小沈,你得多学学!”
沈砚:“……” 他端着水杯,眼神在我和我爸脸上来回扫了一下,最后落回我妈拍在他椅背的手上,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是金。
我憋着一肚子闷气,感觉再穿着这身“还行”的勒人战袍站在客厅中央,就要原地气化了。“我去换衣服!” 我丢下一句,拎着裙摆,蹬蹬蹬跑回卫生间,砰地关上门。
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我对着镜子里那个气得脸颊绯红、眼神冒火的女人,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不气不气!跟沈砚这种钢铁首男癌晚期置气,纯属自虐!他懂什么叫美?他眼里只有合同和股票!我用力扒拉着背后的隐形拉链,感觉手指头都在抖。这破拉链!怎么这么难拉!
好不容易把自己从那条价值不菲的“刑具”里解放出来,换上舒服的旧T恤和运动裤,我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把裙子仔细叠好塞回袋子,我深吸一口气,拉开门。
客厅里气氛有点微妙。我妈正数落着我爸刚才“设计美学”用词不当,我爸一脸无辜地辩解。沈砚依旧坐在原位,慢条斯理地喝着水,仿佛刚才那场“审美风波”跟他毫无关系。只有周伯安静地站在角落,像个人形背景板。
我目不斜视地拎着袋子往楼上客房走,准备把这“还行”供起来。
“囡囡!”我妈叫住我,脸上带着点神秘兮兮的兴奋,“差点忘了!妈给你准备了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我疑惑地停下脚步。
只见我妈快步走进她那间临时征用的客房,不一会儿,捧着一个巴掌大的、看着就有些年头的紫檀木雕花小盒子走了出来。盒子打开,里面铺着深红色的丝绒,上面静静躺着一支玉簪。
那簪子通体莹白,像是上好的羊脂玉,温润得仿佛有光晕流转。簪头雕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花瓣层层叠叠,线条流畅细腻,花心处还巧妙地嵌着一颗小小的、的珍珠。整支簪子素雅至极,却透着一股子沉静内敛的贵气。
“这是…?”我愣住了。
“你奶奶留下的。”我妈小心翼翼地拿起簪子,眼神温柔又带着点怀念,“当年我嫁给你爸,你奶奶亲手给我簪上的。说是传家的老物件了,有年头了,保佑平安顺遂的。”她把簪子递到我手里,玉质触手温凉,沉甸甸的,“晚宴那天,你就戴着这个!什么钻石珠宝,都比不上咱家传的玉有灵气!镇得住场子!”
我握着这支温润的玉簪,心里五味杂陈。奶奶…那个总是笑眯眯、会给我塞糖吃的慈祥老人…她留下的东西。这分量,比什么高级礼服都重。
“谢谢妈…”我喉头有点哽。
“谢啥!戴着!给咱老林家争口气!”我妈拍拍我的肩,又瞪了沈砚一眼,“也让某些不懂欣赏的人开开眼!”
沈砚:“……” 他端着水杯,目光落在我手里的玉簪上,停留了几秒。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淡淡的…什么?太快了,没看清。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低头喝水。
行吧。有亲妈的玉簪加持,沈砚的“还行”算什么!我小心地把簪子放回盒子,连带着那身“还行”的礼服,一起捧回了房间。
接下来两天,我一边忙着店里重新开张后的生意,一边被周冉远程遥控着准备晚宴的展示细节。菜单定了,主打“烟火气里的精致”——改良版的迷你韭菜盒子,配清爽解腻的酸梅汤,外加新研制的“晚风酥脆”试吃装。
网店“晚风酥脆”也在我哥秦朗的神速操作下低调上线了。商品图片用的是周冉拍的“战袍+韭菜盒子”系列,主打反差萌。链接刚挂上周冉工作室的社交平台,后台订单提示音就“叮咚叮咚”响个不停,大部分都是冲着那款没放糖的小酥饼来的!看得我又兴奋又惶恐,生怕供不应求。
很快就到了晚宴当天下午。
周冉带着她的御用化妆师团队,再次“杀”到我的小店。这次阵仗更大,还带了专业的打光灯和背景板!
“林老板!最后的战役!准备!”周冉像个将军,指挥若定。
我又一次被按在椅子上,像块待雕琢的木头。粉刷在脸上飞舞,头发被卷来卷去。周冉则拿着那支温润的玉兰花簪,在我盘好的发髻上比划着位置。
“啧啧,阿姨这簪子,真是好东西!”周冉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角度,“低调奢华有内涵!秒杀苏沫那些暴发户钻石!待会儿镜头特写必须给到!”
折腾了近三个小时,“战袍”加身,玉簪绾发,妆容精致。我看着镜子里那个眉眼沉静、米色长裙勾勒出流畅线条、发间一点莹白温润的自己,终于有了点“上战场”的实感。这身行头,加上奶奶的玉簪,底气莫名足了不少。
周冉的助理开着车,把我和我那一箱子展示用的食材、器具,还有打包好的“晚风酥脆”试吃装,一起送到了顾氏集团旗下那家超五星级酒店——帝豪酒店。
酒店门口早己铺上了长长的红毯,豪车云集,衣香鬓影。穿着华丽礼服的男女挽着手臂,在闪光灯和媒体的镜头前优雅微笑。我这个小店老板,拎着保温箱和食材盒,穿着“战袍”却感觉像混进天鹅群的丑小鸭,格格不入。
周冉倒是一副见惯大场面的样子,熟门熟路地带着我绕开正门红毯,走了工作人员通道。通道里人来人往,穿着制服的服务生推着餐车,各种穿着厨师服的人忙碌穿梭。空气里弥漫着食物、香水和紧张的气息。
“展示区在宴会厅旁边的‘流云厅’。”周冉边走边给我介绍,“一共邀请了五家店,都是苏沫精挑细选的‘有特色’小店。咱们的位置…嗯,靠角落。”她撇撇嘴,“就知道她没安好心!想把咱们边缘化!”
角落就角落吧,我反而松了口气。人少点,自在。
流云厅布置得像个精致的美食市集。每个展示位都用鲜花和绿植隔开,铺着雪白桌布的长条桌上摆着各家店的招牌和器具。我的位置果然在最里面,挨着一个巨大的装饰性屏风。也好,清静。
我刚把保温箱放下,准备整理食材,旁边一个穿着改良旗袍、挽着发髻、气质温婉的女人就笑着凑了过来:“你好,你就是‘晚风小馆’的林老板吧?我是‘知味轩’的点心师傅,姓陈。”
“陈师傅你好!”我赶紧打招呼。知味轩我知道,一家很有名的老字号点心铺子,卖的都是些精致的荷花酥、绿豆糕之类的。
“你这位置…有点偏啊。”陈师傅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不过也好,清静。不像我们,被安排在最中间,人来人往的,压力山大!”她性格挺爽朗。
正聊着,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和刻意压低的惊叹声。
“哇!苏小姐来了!”
“真漂亮!不愧是推广大使!”
“这身礼服…高定吧?太闪了!”
我和陈师傅都循声望去。
只见苏沫穿着一身缀满碎钻的银白色抹胸拖地长裙,在几个助理和酒店工作人员的簇拥下,款款走了进来。灯光下,她肌肤胜雪,妆容精致得毫无瑕疵,长发盘起,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上面戴着一条璀璨夺目的钻石项链。她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温婉又矜持的微笑,像只骄傲优雅的白天鹅,接受着众人的注目礼。
她的目光在流云厅里扫视了一圈,最后精准地落在了角落里的我身上。那眼神,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还有一丝…等着看好戏的兴味?嘴角的弧度似乎加深了那么一点点。
她没走过来,只是遥遥地对我点了点头,笑容无懈可击,用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周围人听到的声音说:“林老板也到了?位置还满意吗?希望你能为我们晚宴带来…独特的烟火气息。”
这话听着客气,可那重音落在“独特”和“烟火气息”上,怎么听怎么带着点讽刺意味。旁边几家店的老板和工作人员都偷偷朝我这边看过来,眼神各异。
陈师傅在我旁边悄悄捅了我一下,递给我一个“小心点”的眼神。
我心里那点刚被奶奶玉簪压下去的火气,蹭地又冒了上来。行啊苏沫,开场就下马威?真当我是软柿子?
我深吸一口气,脸上也挤出自认为同样无懈可击的微笑,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苏小姐放心。我们‘晚风小馆’的烟火气,保证是实打实的,不像有些东西,看着光鲜亮丽,内里…指不定是什么味儿呢。”
苏沫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眼神冷了下来。她没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针,转身带着她的随从,仪态万千地走向主宴会厅。
陈师傅在旁边悄悄给我竖了个大拇指,用口型说:“漂亮!”
我扯了扯嘴角,感觉后背有点发凉。这鸿门宴,算是正式开席了。奶奶的玉簪贴着发髻,传来温润的凉意。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要看看,这位“美食文化推广大使”,能给我这卖韭菜盒子的,整出什么幺蛾子!
我挽起袖子,拿出我带来的那块洗得发白的旧围裙,准备系上。刚抖开围裙,一个穿着酒店经理制服、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男人就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眼神却有点挑剔。
“林老板是吧?”他目光扫过我手里的旧围裙,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抱歉打扰。苏小姐特意交代了,为了整体展示效果的美观和统一,所有参与展示的店家工作人员,都必须穿着我们酒店提供的…标准制服。”他招招手,一个服务生立刻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放着一套崭新的、浆洗得硬邦邦的白色厨师服和帽子。
“请林老板尽快更换。”经理的语气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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