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市的夜来得快。
七点刚过，码头探照灯就扫过水面，白光晃眼，像是谁在天上划了一刀。
风里带着海水味，还有铁锈和潮湿的味道。
韩立站在电梯里，手指摸着西装内袋里的U盘。
里面是他用时间暂停查到的东西——时停会的资金流向图。
他看了眼镜面里的自己，下颌绷紧，喉结动了动，按下了负三层。
电梯缓缓下降，钢缆轻微震动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晰。
“等下。”门快关上时，一只手伸进来，指甲涂的是酒红色。
秦雪走进来，身上还带着会议室的冷气，“我送你。”
韩立把U盘递给她，指尖碰到她掌心，有些粗糙，是写字留下的茧。
“备份。”他说，“如果十点我没联系你，就把这个交给陈叔。”
秦雪没说话，低着头，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
“码头风大。”她说，“至少戴条围巾。”说完转身走了，裙角擦过他的裤腿，留下一点檀香味。
电梯继续往下，金属壁映出韩立的脸。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沉得像水底的石头。
韩立走出车库，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陈浩发来的消息：三号仓西侧有出口。
他摸了摸胸前的时间干扰器，金属贴着皮肤有点烫。
夜风吹进衣领，凉丝丝的。
他看了眼表，七点西十。还来得及绕过去。
三号仓的铁门挂着旧锁链，他躲在暗处，腕上的时之印记跳个不停，像心跳一样急促。
他深吸一口气，启动时间暂停。
世界一下静了下来，光斑停在空中，海浪声也卡住了。
他打开手机照明，扫了一圈仓库内部。
中央木箱缠着细导线，墙角堆着三个黑色背包，拉开一看，里面是C4炸药。
他蹲下来，用指甲小心挑断导线。
正拆着，右眼皮突然一跳。
抬头一看，天花板夹层有灰尘慢慢掉下来——有人装了摄像头？
他立刻恢复时间，闪身躲进天花板夹层，灰尘掉进脖子，有点痒。
下面传来撬门的声音，金属刮擦声刺耳。
张强走进来，背对着门。
他穿一件旧牛仔夹克，左手插兜，指节发白。
韩立看到他肩膀下沉，那是在藏东西。
“操。”张强踢开脚边的碎木块，“早该想到……”
话没说完，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
只露出一双眼睛，冷得像刀子。
韩立认出来了，这是时停会的人，执行任务时都会遮住脸。
“张副会长。”那人声音沙哑，“三年前你带着碎片跑路的时候，想过今天吗？”
张强瞳孔缩了一下，右手终于从兜里抽出来，不是枪，是刀。
“老周？”他声音有点抖，“你他妈不是死在湄公河了吗？”
“死的是替身。”那人转动手中的匕首，“我们从来不只要尸体。”
韩立再次启动暂停。
他从夹层跳下，一把拽开张强——他脚下是地雷。
然后弯腰解下皮带，在男人脚边打了个结。
时间恢复的一刻，张强被拉倒，撞翻了箱子，导线断了，警报响了。
男人一刀扎进墙里，转身却被皮带绊了一下。
“你？”张强抬头看着韩立，“是你？”
“专心。”韩立压低声音说，腕上的印记红得发烫。
他感觉胸前的干扰器越来越热，像是烧红的炭。
男人又冲过来，韩立没躲，而是加速了局部时间。
眼前的一切都慢了下来，连刀光都拖出一道金线。
他侧身避开要害，一把抓住对方手腕，指甲划破皮肤，顺势把粉末按进去——那是逆时盟的标记，见血就会显形。
男人后退几步，眼神变了。“你怎么……你不可能……”
“我能。”韩立抹了下嘴角的血，刚才那一刀划到了他，“告诉时停会，逆时盟回来了。”
男人看了看天花板，扯下风衣罩住张强的头。
韩立想追，却被张强拉住：“别追，是烟雾弹。”
等烟散了，仓库只剩一片狼藉。
张强捡起一本笔记，封面沾着他自己的血。“你是从哪拿到的？”
“你家床头柜夹层。”韩立撕下衬衫下摆包扎伤口，“三年前你失踪那天晚上，你老婆把它藏在里面。”
张强手一抖，本子掉在地上。
他蹲下去捡，抬头时眼眶红了。
“他们说我老婆是叛徒，说她勾结外人偷碎片。”
“她偷的是这本笔记。”韩立蹲下来，“上面写着时停会拿人做实验的事。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追你？因为你老婆临死前把碎片塞进了你女儿的玩具熊里。”
张强猛地站起来，撞得横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你怎么知道这些？”
“因为我也有碎片。”韩立卷起袖子，腕上的印记发出蓝光，“现在时停会知道我在找你了。”
他指着墙上的炸弹残骸，“要么跟我走，要么等他们下次带家伙来。”
张强盯着他的腕子看很久，弯腰捡起地上的刀，递给韩立。
“我女儿在云城孤儿院。”他说，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齿轮，“你得帮我接她。”
“成交。”韩立接过刀，刀尖在掌心压出一道红印，“走吧，陈浩在排水口等着。”
两人走到仓库门口，韩立突然停下。
远处海面上，货轮在探照灯下忽明忽暗。
“他们盯上我们了。”他低声说，腕上的印记一闪一闪，又亮了起来，“从今天开始，逆时盟不是传说了。”
张强没说话，只是把风衣拉链拉到最顶。
夜风吹进来，带着咸腥味，两人的衣服在风中猎猎作响。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是陈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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