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青铜棺崩解的强光渐渐消散，林闲的视野被刺目的白昼填满。那光太过灼烈，像是要把灵魂都烧出个窟窿，首到耳畔忽然炸开一声熟悉的吆喝——"新鲜出炉的肉包子嘞——"带着芝麻与葱花的香气，混着街头尘土的味道，蛮横地钻进鼻腔。
他猛地睁眼，睫毛上还沾着未散尽的光点。右手几乎是本能地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悬着个装着劣质烧酒的锡壶，此刻却触到一片冰凉的坚硬。青玉剑胎的凉意透过粗布衣衫渗进来，像一条小蛇钻进皮肉，而眉心残留的灼热感还在突突跳动，每一下都在提醒他：青铜棺里的厮杀、血神骨钻进骨髓的剧痛、玄苦在意识里炸开的警报，都不是幻觉。
眼前是熙攘的朱雀大街。挑着担子的货郎擦着他的肩跑过，铜钱在腰间布袋里叮当作响；胭脂铺的老板娘正对着铜镜描眉，铅粉簌簌落在绣着牡丹的围裙上；远处镇抚司的玄黑旌旗在风里翻卷，那面曾染过他同僚鲜血的旗子，此刻正猎猎作响，边缘被阳光镀上一层惨淡的金。
"我...真的回来了？"林闲喃喃出声，喉结滚动时，尝到一丝铁锈味。这是他死过一次的证明。
【系统重启完成】
【当前时间线：第一卷第89章事件后第三天】
【血神骨融合度：39.9%（永久锁定）】
玄苦的声音像台浸了水的收音机，滋滋啦啦地磨着耳膜。林闲盯着自己的手，指节上还留着握剑的老茧，虎口处那道被红袖的发簪划破的疤痕，浅得像是随时会消失——那是他们第一次联手办案时留下的，当时她还笑着说"林大人皮糙肉厚，倒省了我买金疮药的钱"。
"林大人安好？"一个佝偻的身影凑过来，卖糖人的老汉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手里举着个蚂蚱形状的糖画，琥珀色的糖衣在阳光下泛着油光，"您要的追踪蛊..."
林闲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这段对话在记忆里清晰如昨，每一个字都像刻在骨头上——正是红袖身份暴露、被血衣楼追杀那天的场景！他记得自己当时接过追踪蛊，还调侃老汉的手艺退步了，却没注意到老汉袖口闪过的血衣楼令牌。
"今日是不是镇抚司发俸银的日子？"林闲一把攥住老汉的手腕，指腹掐进对方枯瘦的皮肉里。他的声音在发抖，不是怕，是急，像有团火在肺里烧。
"您、您说笑呢..."老汉的脸色突然惨白如纸，手里的糖蚂蚱啪嗒掉在地上，碎成几截，"镇抚司哪个月不是初八..."
咔嚓。一声极轻的裂响从怀中传来。青玉剑胎在布包里发出呻吟，林闲的心跟着沉到了底。他想起了，红袖就是在今日申时，因为追查俸银贪腐案，在这条巷子的尽头遭遇了埋伏。那时候阿土为了护她，被砍断了三根手指，而他赶到时，只捡到半支染血的红簪。
他猛地甩下几枚铜钱，转身就跑。青石板路硌得脚底生疼，耳边的喧嚣都变成了模糊的嗡鸣，只有玄苦突然弹出的猩红提示在视野里跳动：
【检测到时空扰动】
【原世界线变动率：12.7%】
【新增变量：钱多多左手多了枚青铜戒指】
拐角处突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像两把钝刀在互相撕扯。林闲什么也顾不上了，撞翻三个菜筐冲进巷子，烂菜叶和泥水溅了他一身。眼前的景象让他喉头一甜——红袖的红裙被剑气撕开一道裂口，露出的小臂上渗着血珠，她背靠斑驳的砖墙，手里那支他送的梅花发簪己经断成两截，簪头的珍珠滚落在地。
而对面那几个黑衣人，剑锋上滴落的血珠——红得发黑，分明是阿土的血！林闲认得阿土脖子上挂的那枚狼牙吊坠，此刻正掉在脚边，上面沾着半片带血的指甲。
"粪侯在此！"林闲吼出这个当年为了混进丐帮随口编的羞耻封号，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怀中的剑胎突然滚烫，像是被扔进了火炉，右臂的皮肤下传来一阵刺痒，龙鳞的虚影不受控制地浮现，青金色的光芒在掌心凝成三尺剑形，剑气削得巷壁的尘土簌簌往下掉。
黑衣人惊愕回头，为首那个矮胖的身影再熟悉不过。面具下传出钱多多那油腻得能拧出猪油的声音："林香主？你不是在...青铜棺里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吗？"
剑光如青龙出水。林闲这一斩带着青铜棺里领悟的剑意，带着死过一次的恨意，却在即将斩断钱多多脖颈时，硬生生偏了半寸——那枚熟悉的青铜戒指出现在钱多多的拇指上，戒面刻着的代码纹路，与第九棺内部那些扭曲的符号一模一样！
"你从哪得到这个？"剑锋死死抵着钱多多的咽喉，林闲的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说！"
"舵、舵主赏的..."钱多多的肥脸扭曲成一团，冷汗混着油光往下淌，"说戴上就能梦见金山银山...还、还能长生不老..."
红袖突然动了。她那只握着断簪的手快如闪电，断口锋利的簪尖狠狠刺入钱多多的后颈。这平日里总爱笑着说"林大人要不要尝尝我新酿的桃花酒"的妖娆密探，此刻眼神锐利如剑，连声音都淬着冰："三年前江南漕运沉船案，你运的根本不是丝绸。那些箱子里装的，是第九青铜棺的碎片，对不对？"
钱多多抽搐着倒下，眼睛瞪得滚圆，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林闲一把扯下那枚青铜戒指，指腹着戒面的纹路，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这戒指的质感，和他在青铜棺里摸到的内壁一模一样。
戒指内圈刻着极小的一行字，要用指甲刮着才能看清：
轮回第147次失败品
【警报！检测到黑雾代码残余】
【建议立即前往皇陵查探《九阳秘典》】
玄苦的提示音还没消失，红袖的耳语己经钻进耳朵，带着她发丝上的冷香："皇上今早秘密移驾皇陵了，说是要去祭拜先皇，可我查到，随行的有三个擅长修补法器的老道。"
远处的钟楼传来申时的钟响，一声，又一声，敲得人心里发慌。林闲摸向怀中那半部《九阳秘典》残卷，指尖触到书页夹缝里多出的几行陌生字迹——是青金色的，和他掌心剑胎的光芒一样，像是用龙血写就：
"九棺锁魔大阵节点之三：皇陵粪池下七丈。"
巷口突然传来脚步声，阿土扛着粪勺的身影出现在街角，额头上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他那件洗得发白的短褂上。这平日里总爱咋咋呼呼的小子，此刻却咧开嘴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老大！我没事...对了，凌霜仙子在青楼房顶蹲两天了，她说...说要等你回来，跟你讨个说法。"
林闲看着阿土胳膊上缠着的破布，又看了看红袖手腕上的血痕，握紧了手中的青铜戒指。轮回147次...原来他己经让他们死了这么多次。掌心的青金色剑光轻轻颤动，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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