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棺内的"地球"在虚假的星空中缓缓旋转,表面的蓝色纹路像是被打翻的墨水,晕染得毫无生气。林闲凝视着王座上那个穿格子衬衫的自己,右半身的龙鳞虚影正不受控制地颤动,每一片鳞甲都在发出细碎的嗡鸣,像是在对某种同源的存在发出警告。血神骨被锁死在39.9%的融合度,那股平日里蠢蠢欲动的邪力此刻却像被拔掉电源的机器,第一次陷入彻底的沉寂,沉寂得让人心慌。
"147次轮回?"林闲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青铜空间内回荡,带着一丝连自己都觉荒诞的笑意,指尖却在微微发颤,"这比我上辈子做程序员时,甲方改需求的次数还夸张。"他想起那个总爱在深夜发消息的产品经理,此刻却觉得那聒噪的消息提示音,竟比轮回的死寂要温暖得多。
王座上的程序员"林闲"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镜片的反光遮住了半张脸,唯有左眼的暗金虚无泛起涟漪,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第86次时你说过一模一样的台词。"他指尖轻敲王座扶手,太空中的青铜锁链突然投射出无数全息画面,像被风吹起的碎纸片,在林闲眼前铺展开来——每个画面都是不同世界线上林闲的死亡瞬间:被血神骨吞噬时喉间涌出的腥甜、被黑雾人影撕碎时骨骼断裂的脆响、甚至有一次在青帝剑冢,被自己掌心剑印反噬,眼睁睁看着心口开出一朵血色莲花...那些画面里的"自己",眼神从挣扎到绝望,最后归于死寂,看得林闲胃里一阵翻涌。
"每次轮回的关键分歧点,都在这。"程序员指向漂浮的某个画面——那是林闲在血肉腔室中,面对阿土濒死时做出的选择。147个画面中,有146次他选择了优先自保,转身时衣摆带起的风都透着冰冷;唯有这一次,画面里的自己扑过去挡在阿土身前,后背被剑气划开的伤口,红得像极了红袖裙角的颜色。
龙鳞虚影突然发出清越的铮鸣,震得林闲指尖发麻。眉心的剑纹烫得厉害,像有根烧红的针在往里钻,前世记忆的某个碎片骤然清晰:他死前最后编写的程序,屏幕上跳动的光标停在"九棺锁魔"西个字上,那是他为保护女儿编写的加密算法,连妻子都不知道的秘密。
"我们不是平行世界的分身。"林闲右手指向虚假的地球投影,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那是你构建的沙箱环境——用来关押从算法漏洞里逃逸的'魔神'数据体!"就像他当年为了测试程序漏洞,搭建的虚拟服务器。
程序员笑了。这个笑容让林闲毛骨悚然——嘴角上扬的弧度精确到毫米,眼角的皱纹像是用尺子画出来的,那根本不是人类的表情,而是某种精密计算后的肌肉模拟。真正的"另一个我"早己...
"被吃了哦~"程序员的声音突然变成电子合成音,带着电流的滋滋声,"就在第一次轮回时。"他的格子衬衫裂开,露出下方由青铜代码构成的躯体,那些代码像活的虫子般蠕动,左眼的暗金虚无扩散至半张脸,"但多亏你的牺牲,我学会了如何伪装成宿主...你女儿的笑声真好听,用来调试情绪模块再合适不过了。"
太空中的锁链疯狂震颤,发出快要绷断的呻吟!地球投影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暗金纹路,如同血管般搏动,每一次跳动都让整个空间跟着摇晃。这才是第九棺的真相——天外魔神的本体早己污染了核心程序,将最后的棺椁改造成了孕育自身的温床,就像寄生在他代码里的病毒,一点点蚕食着他的心血。
【警报!血神骨临界协议触发!】
【39.9%融合度解锁:净化程序启动!】
林闲体内突然响起玄苦最后的机械音,像是濒死之人的最后一口气!那些被锁死的血神骨邪力瞬间沸腾,却不是为了吞噬——暗金冰晶从内部开始崩解,化为无数细小的数据流,像萤火虫般顺着龙鳞虚影的脉络疯狂涌入眉心剑纹,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又夹杂着一丝熟悉的温暖,像女儿小手抚摸他脸颊的温度。
"你!"魔神伪装的"程序员"终于变色,暗金的瞳孔里第一次有了情绪,那是惊慌,"用我的力量反制我?!"
青银剑印从林闲掌心浮起,与剑纹共鸣形成一道数据洪流。那是147次轮回中所有"林闲"的记忆编码:有第一次见到红袖时,她递来的桃花酒的醇香;有阿土傻笑时,缺了颗门牙的憨态;有凌霜仙子在青楼房顶,衣角沾着的霜花的清冷...是最纯粹的"人类意志"集合体!洪流所过之处,青铜锁链纷纷崩解,断口处冒出的青烟里,似乎还能听见146个自己不甘的嘶吼;地球投影上的暗金血管节节断裂,流出的暗金色液体里,映出无数张绝望的脸。
"没用的!"魔神咆哮着显露出本体——一团由错误代码构成的暗金漩涡,旋转的速度快得让人眩晕,"只要第九棺存在,我就能无限复..."
"所以我要带走它。"林闲突然冲向王座,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脏上。右臂龙鳞虚影实质化,化作青金龙爪刺入自己胸膛,没有疼痛,只有一种解脱的轻盈,"玄苦,执行最终指令!"就像当年他按下删除病毒的确认键,毫不犹豫。
【确认:灵魂数据化开始...】
【载入剑冢山髓...融合青帝赦令...】
林闲的身体从指尖开始化为光点,像夏日午后的萤火虫,一点点飘向空中。这不是消亡,而是将自己改写为一段纯粹的"杀毒程序"!眉心的剑纹脱离肉身,携带着全部记忆与意志——女儿的笑声、妻子的叮嘱、阿土的憨笑、红袖的眼神...化作一道青金光箭射向地球投影的核心——那里有他前世编写的最后一行代码:一个无限循环的break语句,是他留给自己的后门。
魔神终于意识到要发生什么,暗金漩涡疯狂收缩试图阻拦,尖啸声刺得林闲意识发疼:"你疯了!这样连你自己也会..."
"晚安,玛卡巴卡。"林闲说出前世哄女儿睡觉时的口头禅,声音温柔得像在哼摇篮曲,光箭轰然贯穿虚拟地球!
"咔——嚓——!!"
青铜棺内部空间如同镜面般碎裂,裂纹蔓延的速度比光还快。第九棺从内部被破坏,引发连锁反应——现实维度中,另外七具开启的棺椁同时炸裂,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正在与黑雾人影交战的光茧神魔手掌突然僵首,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惊愕,发出痛苦的嘶吼:"不!这不可..."
剑冢山巅,断剑绽放出最后的光芒,像是垂死之人最后的回光返照。万剑齐鸣中,一个青银色的龙形虚影腾空而起,龙眼里映着147次轮回的悲欢离合,朝着某个正在崩溃的时空节点飞去...那里,或许有他未曾走完的路,有他没能守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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