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鸽房的木门被踹开时，腐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十二只白鸽倒在血泊中，羽翼上郡王府的徽记尚未干涸，与太子妃踉跄后退时踩出的血脚印交织成诡异的图案。沈清棠捏着帕子掩住口鼻，余光瞥见萧景琰握紧剑柄的指节泛白——这些信鸽脖颈处的致命伤，与他当年训练暗卫时所用的手法如出一辙。
“这、这是有人栽赃！”太子妃扯着绣金线的裙摆，踉跄着撞翻饲鸽的铜盆，“靖安侯与这庶女狼狈为奸，妄图...”
“妄图什么？”萧景琰俯身拾起一只死鸽，从其尾羽下抽出半卷密函。月光穿透窗棂，将他染血的指尖与密函上“诛杀异姓王”的字迹一同照亮，“太子妃口口声声说本侯谋逆，可这些信鸽往来的密文，分明是你与镇国将军商议如何铲除本侯。”
沈清棠望着太子妃骤然煞白的脸，突然想起那夜黑衣人腕间的红绳。她不动声色地靠近鸽笼，指尖拂过笼底暗格——果然摸到一卷皱巴巴的纸，展开后竟是苏砚秋的字迹，其中“沈父之死另有隐情”的字样刺得她眼眶发烫。
“把太子妃押入冷宫。”萧景琰将密函甩在地上，咳嗽声震得胸腔发颤，“至于这些证据，本侯明日自会呈给陛下。”他转身时脚步虚浮，沈清棠连忙扶住他冰凉的手肘，却听见太子妃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
“萧景琰，你以为扳倒我就能高枕无忧？”她被侍卫拖走时，发簪上的东珠滚落满地，“陛下早就知道你生母之死的真相，当年沈清棠的父亲不过是枚弃子！”
回宫的轿辇在风雪中摇晃，沈清棠展开从鸽笼暗格取出的密信，烛火将苏砚秋的字迹映得忽明忽暗。萧景琰靠在她肩头，温热的血透过绷带渗进她嫁衣：“别看了，先歇着。”
“阿琰，”沈清棠将信笺贴在心口，“苏砚秋提到我父亲，说他是被人利用。你可还记得，你生母遇害那年...”
“别想这些。”萧景琰突然扣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你的平安符，还在吗？”
沈清棠愣了愣，从怀中掏出用红绳系着的半块残片。萧景琰颤抖着将自己那半块取出，拼合的刹那，玉佩内侧竟浮现出微不可见的字迹：“戍守边疆，血债血偿”。
轿辇突然剧烈颠簸，萧景琰猛地将她护在怀中，剑锋出鞘的寒光闪过轿帘。沈清棠听见外面传来喊杀声，春桃的惊叫混着箭矢破空声刺入耳膜。“是镇国将军的人！”萧景琰将玉佩塞进她衣襟，“一会儿无论如何，往慈恩寺方向跑。”
轿帘被剑气撕碎的瞬间，沈清棠看清了为首之人——正是那日在宫门刁难他们的禁军将领。对方面罩下的左眼有道狰狞伤疤，与苏砚秋描述的“弑母凶手特征”分毫不差。
“萧景琰，交出玉佩！”将领的长剑首指萧景琰咽喉，“当年你生母知道了沈家和苏家的秘密，本将军不过是替陛下...”话音未落，萧景琰的软剑己刺穿他的肩胛。可更多黑衣人如潮水般涌来，沈清棠握紧玉佩，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真相在戍边军的虎符里。”
“阿棠快走！”萧景琰的后背又添新伤，却仍死死护着她，“去城西沈记当铺，找掌柜要...”他的声音被爆炸声淹没，沈清棠感觉有人拽着她滚下轿辇，再睁眼时，春桃正哭着拉她往巷子里跑。
雪夜中，慈恩寺的钟声遥遥传来。沈清棠攥着带血的玉佩，望着身后杀声震天的街道，终于明白这场跨越十七年的恩怨，远比她想象中更深、更暗。而萧景琰未说完的话，还有那藏在虎符里的真相，正如同寒夜中的迷雾，将他们的命运愈缠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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