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玉碎谜局
乾清宫内乱作一团，烛火在穿堂风中明灭不定。沈清棠死死按住萧景琰肩头汩汩冒血的伤口，指尖被温热的血浸透。老皇帝的遗体横陈龙榻，半块兵符残片从他手中滑落，在金砖上磕出清脆的声响。
“传太医！快传太医！”沈清棠的喊声被淹没在纷沓的脚步声中。禁军统领带兵闯入时，她正撕下裙摆为萧景琰止血，染血的嫁衣与皇后服饰无异，刺得众人瞳孔骤缩。
“沈姑娘，陛下驾崩，侯爷重伤，此事...”统领的目光扫过狼藉的现场，“还请随末将回刑部暂避。”
“慢着！”萧景琰突然抓住统领手腕，苍白的脸上渗出冷汗，“查看...老皇帝枕下...”他的话被剧烈咳嗽打断，沈清棠心领神会，伸手探向龙榻内侧，摸到一卷硬物——竟是先帝遗诏的残页，边缘还带着焦痕。
残页上的字迹依稀可辨：“若朕遭遇不测...传位于...”墨迹戛然而止，显然是被人为烧毁。统领脸色骤变，刚要开口，殿外突然传来宦官尖利的嗓音：“太子殿下驾到！”
玄衣青年踏入殿内，腰间玉佩与老皇帝手中的残片遥相呼应。沈清棠望着对方眉眼间与萧景琰几分相似的轮廓，想起坊间传闻老皇帝还有个养在民间的私生子。太子扫视现场，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残页上，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沈姑娘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藏先帝遗诏？”
“这是侯爷发现的！”沈清棠话音未落，萧景琰己被侍卫强行架起。他挣扎着要说话，却因失血过多昏厥过去。太子抬手示意禁军：“将沈姑娘和靖安侯分开看管，待明日早朝...”他故意顿住，“再议陛下驾崩与谋逆之事。”
刑部大牢的霉味令人作呕，沈清棠蜷缩在草堆上，反复着袖中藏的半块兵符。春桃不知用什么办法混了进来，眼睛哭得红肿：“姑娘，侯爷被带去了诏狱！太子说他弑君，还说您...”小丫鬟哽咽着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这是慈恩寺小沙弥送来的，说是住持临终前留的最后东西。”
油纸层层展开，竟是枚破碎的玉玺。残缺的螭龙纹让沈清棠想起兰若寺地道里的帛书，心跳陡然加快。春桃举着油灯凑近，颤抖着说：“小沙弥说，这是从兰若寺古井底的暗格里找到的，和沈老爷的日记放在一起...”
牢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沈清棠慌忙将玉玺碎片藏进衣襟。铁锁打开的瞬间，她看清来人——竟是本该在冷宫的苏砚秋。对方换了身素白衣裙，腕间银镯叮当作响：“沈姑娘，别来无恙？”她倚着门框轻笑，“太子殿下说了，只要你交出真玉玺，就放萧景琰一条生路。”
沈清棠握紧藏着碎片的拳头：“原来你和太子才是一伙的？”
“聪明。”苏砚秋晃了晃手中的密信，“当年苏家收养萧景琰，本就是为了今日。太子才是先帝真正的血脉，而萧景琰...”她故意压低声音，“不过是个用来挡枪的私生子。”
牢外传来更鼓声，沈清棠想起萧景琰昏迷前坚定的眼神。她突然笑了，从衣襟取出半块兵符：“苏姑娘不妨告诉太子，想要这东西，明日午门见。”
苏砚秋脸色骤变，却在此时听见远处传来骚乱声。春桃扒着牢窗张望，突然惊呼：“是暗卫！侯爷带人杀进来了！”
沈清棠冲向牢门，透过门缝看见火把连成的光龙。萧景琰的声音穿透夜色，带着令人心安的沉稳：“阿棠！”他的肩头缠着绷带，血迹却己凝固，手中长剑还滴着血，“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分开我们。”
苏砚秋脸色铁青，转身欲逃，却被沈清棠拽住手腕。小丫鬟春桃不知何时掏出匕首抵住对方咽喉：“还想跑？先把当年害死沈老爷的事说清楚！”
混乱中，沈清棠摸到苏砚秋怀中的密信。展开的刹那，她瞳孔骤缩——上面赫然写着太子伪造遗诏、调换玉玺的全过程。而落款处的印章，与兰若寺发现的帛书印记完全吻合。
“原来如此...”沈清棠握紧信纸，看着萧景琰冲破重重阻碍向她奔来。月光照亮他眼角的朱砂痣，一如十七年前那个雪夜。她突然明白，这场围绕皇位的阴谋远未结束，但只要他们彼此信任，再深的迷雾也终有拨开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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