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低温让林镜的呼吸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霜。她蜷缩在量子计算机阵列的缝隙间，左手无名指的第二关节正在透明化，皮肤下流动着星云状的蓝色光点。三米外的全息投影屏上，247个红色骷髅标志排列成诡异的斐波那契螺旋。
"最新死亡案例发生在两小时前。"沈川的机械义肢划过投影，调出一段莫斯科地下研究所的监控录像。画面里穿白大褂的老人突然捂住胸口，他的影子在墙上分裂成三个不同姿态的人形。"注意看瞳孔反射。"
林镜凑近屏幕，在老人扩张的瞳孔倒影里，看到个模糊的女性轮廓——黑色战术服，右眼下有颗滴血般的红痣。
"夜昙能在量子层面实现选择性显形。"沈川的机械目镜折射着冷光，"她只让目标看见自己，就像..."
"就像幽灵。"林镜的指尖穿过全息影像，那些骷髅标志突然全部转向她。后颈的量子纹路传来刺痛，某种陌生的记忆涌上来：她（或者夜昙）站在装满培养舱的房间里，每个舱体都漂浮着与自己相貌相同的人体。
江小鱼撞开实验室门的声响打断了记忆回溯。少女抱着过载冒烟的平板冲进来，发梢挂着冰晶："教授！您的脑波图谱在十分钟前出现异常峰值！"她颤抖着调出数据，曲线图上叠加着两组截然不同的脑电波，"就像...就像有两个人同时在您大脑里思考。"
沈川突然抓住林镜的手腕。他的机械手指精准按在桡动脉处，义肢内部的量子传感器亮起危险的红光。"不是两个人。"金属面罩下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紧绷，"是247个。"
全息屏自动刷新，显示出林镜从未见过的界面。顶部标注着「跨维度量子共振网络」，中央是她自己的三维神经元模型，周围延伸出247条发光丝线，每条都连接着一个正在熄灭的光点。随着最新那个莫斯科研究员的死亡，又一条丝线断开了。
"共鸣者网络。"沈川的义肢突然释放低温雾气，给林镜灼烧般的手腕降温，"每个光点代表一个能感知平行世界的个体，而您是这个网络的中心节点。"
实验室的量子钟突然跳回37秒前。林镜的视网膜上闪过破碎的画面：夜昙将纳米刀刺入某个少女的咽喉，而那个受害者长着和江小鱼一模一样的脸。
"不对..."她踉跄后退，撞翻了同位素储存柜。铅玻璃碎裂的声响中，沈川的机械臂突然展开成防护盾，挡住飞溅的放射性物质。"这些不是记忆，是正在发生的..."
"量子实时同步。"沈川拽着她退到安全区域，金属手指在控制台输入一串非欧几何符号。主屏幕切换成全球地图，七个正在移动的红点形成包围网。"夜昙在清除所有与您产生量子纠缠的个体，每杀死一个共鸣者，你们之间的联系就增强一分。"
江小鱼突然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她的平板自动播放起最新收到的视频：东京某实验室里，穿防护服的研究员正被某种无形力量挤压变形。在身体爆裂前的最后一帧，能看见他胸口别着的新京研究院徽章。
"张教授？！"林镜认出了自己的博士生导师。视频日期显示是25分钟前，但老人昨天才给她发过加密邮件。
沈川关闭视频的方式近乎粗暴。"时空褶皱。当量子纠缠度超过临界值，不同世界的时间流速会相互污染。"他的机械目镜第一次出现波动，"您收到的邮件来自尚未被改变的时间线。"
林镜的量子化症状突然加剧。左半身像被打散的像素点般闪烁起来，皮肤下浮现出与沈川义肢相同的能量纹路。剧痛中她看到新的画面：夜昙站在燃烧的城市废墟上，身后是坠落的黑色立方体卫星群。她的嘴唇开合，说出的三个字让林镜如坠冰窟——"我自愿"。
"抑制剂！"江小鱼翻找医疗箱的声音带着哭腔。
沈川却按住少女的手："普通药物对她无效了。"他从颈间取下条泛着金属光泽的项链，链坠是个十二面体微型装置，"林博士，这是您母亲最后的发明。"
项链接触皮肤的瞬间，林镜的量子化症状突然停滞。十二面体自动展开，露出核心的蓝色晶体，表面刻着与地板上相同的非欧几何符号。某种清凉感顺着神经蔓延，暂时压制了记忆入侵。
"量子锚定器。"沈川调整着装置参数，机械义肢与晶体产生共振，"能暂时稳定您的存在状态，但..."
警报声突然撕裂空气。防御系统的全息投影显示，基地东侧防护罩被某种高频振动武器撕开了缺口。监控画面里，穿黑色战术服的夜昙正踏过融化的合金门框，纳米共振刀在她手中变换着形态——时而像匕首，时而像数据线，时而像活着的金属蛇。
"不可能！"江小鱼瞪大眼睛，"她怎么可能找到这里？第九研究所的坐标是..."
"量子纠缠定位。"林镜的声音出奇平静。她的左眼己经完全量子化，虹膜里漂浮着数据流，"我们越是抵抗，纠缠度就越高。"
沈川突然将她们推向紧急通道。他的机械义肢过载发红，背部装甲板展开成蜂巢状的发射器。"从B-7通道去中央球体，启动您母亲留下的协议。"
"那你..."
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打断了她。夜昙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共振刀上的非牛顿流体血液滴落在地面，腐蚀出冒着蒸汽的孔洞。她的目光首接锁定林镜，嘴角勾起近乎温柔的弧度："找到你了，我的原点。"
沈川的蜂巢发射器喷射出液态氮与石墨烯的混合物，在走廊形成多重阻隔墙。最后一道屏障降下前，林镜看到他做了个奇怪的手势——拇指按在中指第二关节，正是她母亲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爆炸的冲击波将她们掀进通道。江小鱼拖着半量子化的林镜艰难爬行，身后的合金墙壁像融化的黄油般扭曲变形。在完全失去意识前，林镜看到通道尽头的金属门上刻着：
黑月终焉协议启动室
授权人：林昭然（量子态生物研究所首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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