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婕你偏心！”一个短头发女生跺着脚喊，“上次我夹着就被算淘汰了！”阿婕的脸微微泛红，却还是坚持：“那次是你夹着跑了两步才拿出来，这次柠姮燕是接住的瞬间就夹住了，不一样。”她说话时眼睛亮亮的，像在跟人比谁更有道理。
我突然觉得有点不自在。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落在阿婕脸上，她鼻尖的汗珠闪着光，为了帮我说话，连平时最要好的小静都快瞪圆了眼睛。其实我知道，刚才那下确实有点勉强，换作平时，我大概会笑着说“算啦算啦”，可今天看着阿婕站在我这边，心里那点好胜心突然冒了出来。
“就是接住了。”我把沙包往手里攥了攥，“不信你们问小远，他看得最清楚。”小远在旁边连连点头：“是接住了，我看见她手碰到的瞬间就夹住了！”
“明明就是耍赖！”小静把手里的沙包往地上一摔，玉米粒在布包里滚来滚去，发出闷闷的响声。阿婕弯腰捡起沙包，拍了拍上面的土：“别生气嘛，就是玩游戏。”可她的队友们都扭过头去，没人再说话，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楚。
接下来的游戏变得闷闷的。阿婕他们组扔沙包时不再喊加油，只是低着头把沙包扔过来，力道也变得没轻没重。有一次阿婕的沙包擦着我的耳朵飞过，带起的风里都带着股硬邦邦的劲儿。我也赌气似的不肯退让，明明可以躲开的沙包，偏要伸手去接，好几次都被砸得胳膊生疼。
“歇会儿吧。”大虎拉了拉我的衣角，“都快下课了，别玩得不高兴。”我甩了甩胳膊，看见阿婕站在对面的树荫下喝水，碎花沙包被她放在石凳上，离得远远的，像是碰一下都会烫到手。她的队友们围成一圈说话，没人理她，她低着头用脚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辫梢的粉色头绳耷拉着，没了刚才的精神。
午休铃响的时候，没人再喊“再来一局”。大家默默地收拾东西，小静把沙包塞进书包时，故意撞了一下我的胳膊，没说对不起就走了。阿婕走过来，手里捏着半块没吃完的饼干：“给你。”我摇摇头，她就把饼干塞进自己嘴里，嚼得很慢。
“刚才……”她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操场上的人渐渐走光了，只剩下我们俩站在梧桐树下，影子被阳光拉得细细长长。风吹过树梢，叶子沙沙地响，像是在替我们说那些没说出口的话。
“其实刚才那下，确实有点勉强。”我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声音小得像蚊子叫。阿婕突然笑了，饼干渣从嘴角掉下来：“我知道。但我就是不想你被淘汰。”她的坦诚像颗糖，突然在我心里化开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颗橘子糖，是早上她给我的，糖纸被我攥得皱巴巴的。“分你一半。”我把糖掰成两半，递过去一半。阿婕接过来，放进嘴里含着，橘子味的甜混着饼干的香，在空气里漫开。
“下周体育课，我们还一组。”她突然说，眼睛亮晶晶的，“这次我们让着她们点，别总赢。”我点点头，看着她被风吹起来的碎头发，突然觉得那些刚才还很在意的争执，其实像这颗橘子糖一样，甜丝丝的，没什么大不了。
上课铃响的时候，我们一起往教学楼跑。经过操场边的花坛时，阿婕突然停下来，指着一朵黄色的小菊花说：“你看，像不像我的沙包？”我凑过去看，确实有点像。她伸手摘了下来，别在我的辫子里：“这样别人就知道，我们还是一组的。”
阳光落在花瓣上，暖融融的。我摸了摸头发上的小菊花，觉得那些小小的摩擦就像花瓣上的纹路，看起来有点乱，却让花朵更鲜活。至于那片约定好要去看的海，不管路上有多少这样的小插曲，只要我们还能并肩往前跑，就一定能走到的。我这样想着，和阿婕手拉手冲进走廊，笑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荡，像小时候那样，清脆又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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