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能量即将耗尽!系统将在十秒后进入强制休眠!十……九……八……”
冰冷的倒计时,像死神的脚步声,在秦烈脑海中沉重地敲响。他视网膜上那道耀眼的红色警报,疯狂闪烁,映得他脸色一片惨白。
能源,是“天工神炉”的血液。一旦系统休眠,他将彻底失去与未来的唯一连接,变成一个带着一身伤、手无寸铁的孤魂野鬼,困死在这片一百二十年前的莽莽群山之中。
绝不能!
“龙魂,备用方案!”秦烈低吼。
“指挥官,战机残骸的A-7区,尚存一块备用能量核心。但取出它需要‘火狐’多功能工具钳,且激活过程对环境稳定性要求极高,任何剧烈震动都可能导致核心永久失效。”
秦烈目光一凝,望向洞外。夜色渐浓,但山林间隐约的火光和人声证明,那伙土匪并未走远,还在附近搜山。
回去,就是虎口拔牙。
他没有丝毫犹豫,当机立断。目光扫过山洞角落,在之前发现人为痕迹的地方,他用匕首撬动石块,竟翻出几块黑乎乎的硫磺和一小包灰白色的硝石。
“龙魂,分析成分。”
“分析完毕。硫磺纯度78%,硝石纯度65%……可制作简易发烟装置。”
天助我也!
秦烈迅速行动起来。他将这些原始的火药原料用破布包裹,按照“龙魂”给出的最简单配比,制作了几个粗陋但绝对有效的发烟罐。他深吸一口气,如同猎豹般潜出山洞,绕了一个大圈,来到下风口处一处陡峭的山壁。
他算准了距离和风向,将一个发烟罐奋力投掷出去。片刻之后,一股夹杂着刺鼻气味的浓烈黄烟冲天而起,在夜风中迅速扩散。
“在那边!快!那铁疙瘩的烟又冒起来了!”
远处的叫嚷声和杂乱的脚步声,证明他的声东击西之计己经奏效。
秦烈没有片刻停留,转身朝着坠机地点狂奔而去。
战术头盔的镜片上,微弱的红外扫描功能被重新激活,像一只黑暗中的眼睛,为他标示出敌人的动向和最佳的潜入路线。他避开所有可能存在的暗哨,如幽灵般再次回到那堆钢铁巨兽的残骸旁。
找到了!A-7区,一块稍微完整的机腹装甲之下。他用合金匕首撬开扭曲的金属板,露出了里面结构精密的能量核心接口。“火狐”多功能工具钳从腰间滑出,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拧、撬、切、接……每一个动作都快如闪电,精准无误。
这是在2050年,他重复了上千次的标准操作。
“滴——”一声轻响,备用能量核心被成功激活,幽蓝色的光芒在秦烈手中亮起,像一颗新生的心脏。
危机,暂时解除。
当秦烈带着能量核心悄然返回山洞时,那伙土匪还在那片被浓烟笼罩的区域里骂骂咧咧地打转。他靠在石壁上,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将能量核心接入“天工神炉”的便携式端口。
系统的能量指示灯,从濒死的红色,一点点恢复到稳定的绿色。
秦烈这才松了口气,注意力重新回到山洞里那些不寻常的人为痕迹上。他走到之前发现硫磺的地方,仔细敲击着周围的石壁。在一块不起眼的石板下,他听到了空洞的回响。
撬开石板,下面并非空穴,而是一个被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铁盒。
打开铁盒,里面是几张泛黄的图纸。图纸上用一种极其精细的笔触,画着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机械零件结构,旁边还有大量他看不懂的德文注释。
“龙魂,扫描分析这些图纸。”
“扫描中……图纸技术含量极高,部分结构设计理念接近公元20世纪末期水平……但其能源驱动方式……解析失败,逻辑模型无法构建。”
秦烈的心头,泛起一阵惊涛骇浪。在这个连内燃机都算尖端科技的时代,是谁,在这里留下了这些超越时代的造物?
……
夜色下的上海,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霓虹闪烁的租界是它华丽的皮毛,阴暗逼仄的里弄则是它盘错的脏腑。
顾辰就穿行在这巨兽的脏腑之间。
他的身后,缀着两条尾巴。一拨是渡边手下的便衣,另一拨,则更专业,也更致命。他不动声色,利用“沈默”记忆中对地形的熟悉,和自己未来反跟踪的技巧,不紧不慢地走着。时而拐进一个死胡同再迅速穿出,时而混入刚散场的戏院人流。
他像一个高明的棋手,在用整个上海的街巷,下一盘甩掉追兵的棋。
最终,当他确认渡边派来的那拨人己经被彻底甩掉后,他并未回家,而是绕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那里有一家毫不起眼的古董店——“徐记”。
店铺早己打烊,黑漆漆的门板隔绝了内外。顾辰的目光却锐利如刀,从门板的缝隙中,他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灯光晃动。
他没有贸然敲门,而是抬起手,按照“沈默”记忆碎片中一个模糊的印象,用一种特定的节奏,三长两短,轻轻叩击在门环上。
片刻的死寂后,门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门栓拉开,门只开了一道缝,一张精瘦、警惕的脸露了出来,正是“老徐”。
“什么事?”老徐的声音干涩沙哑。
“我被跟踪了。”顾辰没有废话,声音压得极低。
老徐眼神一凛,将他迅速拉了进来,反手插上门栓。
“怎么回事?”
“不清楚,至少两拨人。”顾辰环顾了一下店内,开门见山,“老徐,‘沈默’可能己经暴露了。但我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比如,‘兰花’开了,要过‘桥’了。”
老徐浑身一震,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第一次射出了骇人的精光。这句暗语,是他昨天才刚刚启用的备用接头暗号,连组织内部知道的人都极少,懦弱无能的沈默,绝不可能知道!
眼前的这个“沈默”,己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
但对老徐而言,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带来什么。
“你想要什么?”老徐沉声问。
“帮我处理掉赌债的麻烦,我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藏身处。”顾辰平静地提出条件,“作为交换,我会给你更有价值的东西,比几句暗语更有价值。”
老徐盯着他看了足足半分钟,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花来。最终,他点了点头:“可以。但你也得小心,情报科的黑木最近像疯狗一样,正在策划一个针对我们重要同志的阴谋,代号‘樱花凋零’。”
“樱花凋零”……顾辰将这个代号牢牢记在心里。
半小时后,顾辰从古董店的后门离开,七拐八绕,回到了自己那间位于贫民窟的破屋。
他推开门,心猛地沉了下去。
屋里,被翻得一片狼藉。床铺被掀开,破旧的衣柜门敞着,连地板的缝隙都有被撬动过的痕迹。
另一拨人,来过了。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书桌上。那里有一张他随手丢弃的废纸,上面,被用尖锐的笔尖,深深地刻下了一个小小的字。
——武。
就在顾辰盯着那个“武”字,瞳孔收缩的同一时刻。
数百公里外的深山里,秦烈正对着“天工神炉”的虚拟界面,眉头紧锁。
“龙魂,这是什么?”
在激活了能量核心之后,系统界面上,一条微弱但结构异常清晰的信号波纹,正在顽强地跳动着。
“报告指挥官,截获一段加密无线电信号,信号源……距离此地约十五公里,信号模式……判定为军事级通讯。”
这片荒山野岭,哪来的军事电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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