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3月4日凌晨，太原城北永丰仓库外两里处的无名高地。
李云龙趴在结冰的土坡上，呼出的白气在缴获的日军九八式望远镜镜片上凝成薄霜。镜头里，五辆九七式坦克正排成楔形队形缓缓驶出仓库大门，履带碾过冻土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每辆坦克炮管上都绑着面膏药旗，在晨雾中像几块飘动的裹尸布。
"老李，气象队最新报告。"赵刚递来一张被雪水浸湿的纸条，"风速加大到六级，燃烧瓶投掷距离会受影响。"
李云龙没接纸条，反而从怀里掏出那颗红玻璃珠。迎着微弱的晨光，珠子内壁刻着的微缩地图显示，坦克必经之路上有个九十度的急转弯——正是当年阎锡山修路时偷工减料留下的"死弯"。
"看第三辆坦克。"李云龙突然压低声音，"炮塔侧面焊着铁笼子。"
赵刚调整炮队镜焦距，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铁笼里蜷缩着七八个百姓打扮的人，最边上那个穿蓝布衫的身影格外眼熟。
"是秀芹？"
"不，是老周媳妇。"李云龙的声音像砂纸摩擦，"上个月给咱们送过情报。"他拳头砸进冻土，"吉野这畜生，拿老百姓当人肉盾牌！"
——
二里外的白杨林里，三十名突击队员正在做最后准备。段鹏把缴获的日军棉被撕成布条，蘸着煤油往空酒瓶里塞；魏和尚带人把二十颗手榴弹捆成集束，用缴获的电话线缠得结结实实。
"记住！"李云龙用刺刀在冻土上画着战术图，"坦克过死弯时会减速，第一组炸履带，第二组烧发动机，第三组..."他的刀尖狠狠戳进某个点，"专打观察窗！"
突然，侦察兵从灌木丛里滚出来："团长！鬼子坦克后面跟着五辆卡车，帆布下面全是圆桶！"
赵刚猛地站起身："毒气罐！吉野要提前行动！"
李云龙摸出怀表——表盖里嵌着秀芹那半截指甲——距离原定的正月十五还有三十六个小时。表盘反射的晨光在他脸上划出一道冷冽的细线："通知各连，按二号预案行动！"
——
上午九时十七分，打头的坦克驶入"死弯"。
"放！"
随着李云龙一声令下，埋伏在路沟里的战士们同时拉弦。二十捆集束手榴弹像愤怒的马蜂般扑向坦克履带，爆炸的气浪将第一辆坦克的左侧履带炸成麻花状。几乎同时，三十个燃烧瓶划着弧线砸向第二辆坦克，凝固汽油瞬间包裹了整个炮塔。
"板载！"坦克舱盖突然掀开，着火的日军车长刚探出半个身子，就被魏和尚一枪爆头。
第三辆坦克见状立即倒车，却碾上了事先埋设的跳雷。爆炸将炮管炸成弓形，焊着人笼的侧面装甲板哗啦一声脱落。老周媳妇和其他百姓趁机跳车，被埋伏的侦察兵拽进路沟。
"机枪掩护！"李云龙夺过一挺捷克式，对着第西辆坦克的观察窗就是三发点射。钢芯弹穿透6毫米的观察窗玻璃，里面的驾驶员顿时脑浆迸溅。失控的坦克歪歪斜斜撞上路基，炮管插进冻土像个倒栽葱。
最后一辆坦克突然发疯似的加速，径首朝路沟冲来。千钧一发之际，张大彪抱着燃烧瓶从侧面跃上坦克，将燃烧瓶塞进排气管。"轰"的一声闷响，坦克像被掐住喉咙的野兽般剧烈抽搐，炮塔舱盖"砰"地弹开，浑身是火的装甲兵刚爬出来就被乱枪打死。
——
卡车队见势不妙，调头就往回跑。李云龙正要下令追击，赵刚突然按住他："老李！看第三辆车！"
那辆卡车的帆布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圆框眼镜，鹰钩鼻，正是照片上的吉野！
"段鹏！"李云龙眼珠子通红，"给老子活捉那个眼镜！"
特战队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吉野的卡车突然急刹，十几个戴着防毒面具的日军跳下车，手里的"百式"冲锋枪喷出火舌。冲在最前的三个战士顿时倒在血泊中，有个小战士腹部中弹，仍坚持爬行了十几米才咽气。
"手榴弹掩护！"李云龙亲自操起掷弹筒，一发榴弹精准落在敌群中央。借着爆炸的烟雾，段鹏带人从侧翼包抄，刺刀见红地杀进敌阵。
吉野趁机跳下卡车，抱着个金属箱往林子里钻。李云龙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打在那人腿上溅起血花。可当战士们冲过去时，却发现是个穿着吉野衣服的替死鬼——箱子里装着台录音机，正用日语循环播放："李云龙阁下，我在迎泽公园等您..."
"操！"李云龙一脚踢翻录音机，"全城搜捕！挖地三尺也要找出这个畜生！"
——
打扫战场时，赵刚在第二辆坦克里发现了惊人的东西。炮塔内壁用血写着几行日文，翻译过来是："三月五日零时，樱花绽放计划启动。A案：迎泽公园喷泉；B案：城西自来水厂；C案：火车站钟楼。"
"老李，明天就是正月十五..."赵刚的声音有些发抖。
李云龙没说话。他蹲下身，从坦克履带上抠出块带血的蓝布条——正是老周媳妇衣衫的料子。布条背面用木炭画着个简易地图，标注着永丰仓库地下室的通风管道走向。
"传令兵！"李云龙突然起身，"一营封锁城门，二营控制水厂，三连跟我去火车站！"
夕阳将坦克残骸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几具被斩首的钢铁巨兽。李云龙站在燃烧的坦克上，望着太原城方向。那颗红玻璃珠在他指间泛着血色的光，里面微缩地图上的箭头，正笔首地指向迎泽公园中央那棵最大的樱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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