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3月3日,太原城破的第二天。
李云龙踩着满地的碎砖瓦砾,靴底碾过一张烧焦的《太原日报》,头条"皇军威武"的字样在灰烬中若隐若现。日军指挥部的废墟里飘着缕缕青烟,混着血腥味和火药味的空气令人作呕。他的手指抚过墙上密密麻麻的弹孔,突然在一处不起眼的墙角停了下来——那里有几道新鲜的划痕,组成一个歪歪扭扭的箭头。
"挖开这里。"李云龙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段鹏抡起工兵铲砸向墙面,砖块松动后露出个巴掌大的暗格。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银簪,簪头的红玻璃珠己经碎裂,只剩下半截金属杆,上面布满了触目惊心的咬痕。李云龙的手突然颤抖起来——这是去年秀芹生日时,他亲手用缴获的日本银元打的簪子。
"团长!这下面还有东西!"魏和尚从暗格深处抠出个铁皮烟盒。打开后,里面整齐地码着十二根火柴,每根火柴头上都用血点了个红点。赵刚接过烟盒时,发现盒底刻着个微缩的太原城防图,迎泽公园的位置被重点圈出,旁边标注着"正月十五"。
李云龙突然将银簪拧开——中空的簪管里滑出张卷烟纸。纸上用炭笔写着:"吉野将毒气弹伪装成面粉,藏于城北永丰仓库。正月十五在迎泽公园'赏樱',实为毒杀百姓。"字迹从工整到潦草,最后几个笔画拖得很长,像是写字人突然被惊动。
"这是秀芹的笔迹。"赵刚的眼镜片上蒙了层雾气,"她肯定被关在这里过。"
李云龙没说话。他蹲下身,指尖掠过地面几道深深的抓痕,那里还残留着几片带血的指甲。墙角有个用碎砖垒成的微型灶台,上面架着个被砸扁的罐头盒,里面凝结着黑色的糊状物——像是有人在这里煮过树皮草根。
"搜!继续搜!"李云龙突然发疯似的扒开所有砖块。在废墟最深处,他摸到个冰凉的小物件——是那颗丢失的红玻璃珠!对着阳光看去,珠子内壁用针尖刻着微缩地图,标注着通往永丰仓库的地下排水管道路线。
侦察兵突然冲进来:"报告!发现日军的秘密牢房!"
地下室的铁门被炸药轰开时,腐朽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墙上用指甲和血迹画满了正字,数到第九十九个时,李云龙的拳头砸在了混凝土墙上。牢房角落扔着件破烂的蓝布衫,正是秀芹被掳那天的穿着。衣领上别着枚生锈的发卡,掰开后里面藏着张小照片——是去年春节独立团的全家福,背后写着"等君凯旋"。
"团长!看这儿!"段鹏从粪桶后面拖出个铁盒。里面装着半碗己经霉变的米饭,饭底下压着张被血浸透的纸条:「吉野有三套方案:A案公园投毒,B案水源下药,C案...」后面的字迹被血污模糊了。
赵刚突然倒吸一口凉气。他在粪桶边缘发现了几个刻痕,连起来是串数字:"3-15-9-14"。
"密码?"李云龙眯起眼睛。
"是吉野的名字。"赵刚的声音发紧,"日语里3-15-9-14读作'さくら',就是樱花的意思!"
正说着,魏和尚从通风管道里拽出捆文件。最上面是张"太原防疫给水部"的通行证,签发日期正是三天前。证件照片上的吉野戴着圆框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但证件背面却用铅笔写着行小字:"此人为731部队骨干,专攻人体实验。"
李云龙把银簪别在帽檐上,转身时踢翻了一个汽油桶。桶底粘着张烧焦的照片残角,隐约可见吉野和山本的合影,背景里是成排印着"株式会社"字样的金属罐。
"传令兵!"李云龙的声音在地下室回荡,"全团集合!"
"可总部命令我们休整..."
"就说老子要去迎泽公园赏樱花!"李云龙扯开领口,露出贴身挂着的半截红头绳。银簪在他帽檐上微微晃动,在昏暗的牢房里划出一道银色的光痕。
走出地下室时,夕阳将太原城墙的剪影拉得很长。李云龙站在残破的城垛上,举起那颗红玻璃珠对着落日。透过血色的玻璃,他看到三公里外迎泽公园的轮廓。珠子里的地图上,秀芹用发簪刻了个小小的箭头,正指向公园中央那棵最大的樱花树。
"吉野..."李云龙将玻璃珠攥在手心,"老子让你看场真正的樱花雨。"
夜风卷着未熄的硝烟掠过城头,那支银簪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像柄出鞘的利剑,首指正月十五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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