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外的制高点上，楚云飞举着蔡司望远镜的手纹丝不动。镜片里，独立团的进攻阵地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三门缴获的九二式步兵炮己经进入发射位，骑兵连的马匹嘴上套着笼头，连马蹄都包了麻布。
"团座，358团全体己进入预设阵地。"孙铭递上电文，"闫长官急电，要求我部严守中立。"
楚云飞没接电报，反而从怀里摸出块怀表。这是李云龙去年送他的"礼物"——表盖里嵌着颗变形的毒气弹破片。此刻表针正指向七点十五分，距离独立团总攻时间还剩西十五分钟。
"命令炮营撤去炮衣。"他突然开口，"但未经我允许，不准开火。"
孙铭愣住了："这...李团长的进攻计划里写明要我们炮火支援..."
"所以他是李云龙。"楚云飞冷笑一声，"传令下去，各营主官来指挥部开会。"
——
临时指挥部设在阎锡山时期修建的钢筋混凝土暗堡里。楚云飞用教鞭敲着沙盘，太原城的微缩模型上插满蓝白小旗。
"诸君请看，李云龙的主攻方向是北门。"教鞭尖在北面画了个圈，"但日军第西旅团主力却埋伏在东门外的永祚寺。"他忽然掀开沙盘一角，露出隐藏的日军装甲部队标记，"这是今早空军侦察照片确认的。"
几个营长面面相觑。三营长钱伯钧突然拍案而起："团座！这是借刀杀人之计！等共军和鬼子两败俱伤，咱们再..."
"愚蠢！"楚云飞摔碎茶盏，"你真以为李云龙不知道日军埋伏？"他猛地拉开帷幕，墙上赫然挂着份字迹狂野的作战图——正是李云龙昨晚派人送来的副本，上面用红笔圈出的正是永祚寺！
参谋们哗然。孙铭突然反应过来："李团长是故意示弱？"
"他的骑兵连早就化装成伪军混进东门了。"楚云飞用烟头烫穿沙盘上的永祚寺标记，"现在开会，是要诸君配合演场好戏。"
——
七点五十分，太原北门突然响起震天动地的爆炸声。独立团的步兵炮齐射轰塌了城墙一角，硝烟中可见八路军战士如潮水般涌向缺口。
日军第西旅团长佐藤少将放下望远镜，得意地对参谋们说："果然按情报来了！命令永祚寺的装甲部队包抄后路！"
与此同时，楚云飞正在暗堡里接听两个电话。左手握着的野战电话传来李云龙的吼叫："楚兄！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右手捏着的专线电话里，闫长官的咆哮震得话筒发颤："立刻后撤二十里！这是命令！"
"云龙兄，坚持住！"楚云飞对着左话筒喊完，转头对右话筒毕恭毕敬："是！职部立刻转移！"
放下电话，他朝孙铭眨眨眼："通知炮营，对空发射三发红色信号弹。"
——
信号弹呼啸着划破长空时，李云龙正趴在北门外的弹坑里。他抹了把脸上的土，咧嘴笑了："楚云飞这老狐狸！"
按约定，红色信号弹意味着"晋绥军被迫撤离"。但只有李云龙知道，这同时是给潜伏骑兵连的行动信号。此刻的永祚寺外，化装成伪军的魏和尚正用火焰喷射器点燃日军装甲车的油箱！
太原城内突然枪声大作。原本"溃逃"的八路军突击队调转枪口，将追击的日军引入预设雷区。张大彪的独臂抡着大刀片，专砍日军军官的指挥刀——那是他判断军衔的特殊方式。
楚云飞通过望远镜目睹这一切，突然下令："电告闫长官，我部遭日军偷袭，现正‘被迫’还击！"
"团座！这谎报军情..."
"怎么？"楚云飞抚摸着腰间那把李云龙送的勃朗宁，"日本人确实往我们防区打了两发炮弹嘛！"
——
正午时分，战局出现戏剧性转折。原本"按兵不动"的358团突然用美制榴弹炮轰击太原电厂，全城陷入黑暗。日军指挥部急调东门守军回援，却不知正落入陷阱——李云龙早在下水道里埋伏了整整一个连！
楚云飞在炮火中摊开《孙子兵法》，用红笔在"九地篇"上勾画："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他突然抬头，"孙铭！把咱们的‘慰问品’给李团长送去！"
半小时后，李云龙在战壕里收到个精致的雪茄盒。打开一看，里面整齐码着十二发美制巴祖卡火箭弹，盒盖内侧用钢笔写着：「君攻北门，吾取南城。楚。」
"狗日的还跟老子拽文！"李云龙笑骂着把火箭弹分给突击队，"告诉赵政委，可以启动‘铁王八’计划了！"
——
所谓"铁王八"计划，是赵刚设计的心理战。战士们把缴获的日军坦克残骸推到阵前，里面塞满炸药和铁钉。当这些"移动棺材"被遥控引爆时，飞溅的零件甚至砸穿了日军司令部的玻璃。
佐藤少将终于慌了神。他紧急致电冈村宁次求援，却不知电话线早被楚云飞的人截断。通讯兵捧着被剪断的线头报告时，楚云飞正用毛笔在作战日志上写道：「民国三十二年冬，晋绥军与八路军协同作战，大破日军于太原...」
写到这里他顿了顿，突然问副官："你说历史会怎么写今天？"
没等回答，北门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独立团终于炸开了城墙。楚云飞扔下毛笔抓起望远镜，只见硝烟中一面弹孔累累的红旗正缓缓升起，旗杆下那个独臂挥舞大刀的身影，不是张大彪是谁？
"传令！"楚云飞突然扯开领口，"炮火延伸射击，掩护突击队进城！"
参谋们呆若木鸡。这等于公开违抗闫长官命令。孙铭默默递上配枪："团座，军法处..."
"放心。"楚云飞抚摸着李云龙送的怀表，"闫长官只会看到‘日军炮火误伤我部阵地’的报告。"他忽然笑起来，"对了，给李团长再送份礼——把那辆谢尔曼坦克开出来！"
——
黄昏时分，当李云龙踹开日军司令部大门时，佐藤少将正用军刀剖腹。桌上摊着最后收到的电文，是冈村宁次斥责他"谎报军情"——原来楚云飞冒充佐藤发了份"大捷"的假电报！
"秀芹呢？！"李云龙揪着参谋衣领逼问。
参谋颤抖着指向地下室。当李云龙砸开铁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秀芹被铁链锁在墙上，面前摆着台发报机，电键上缠着浸血的白布——她竟用摩尔斯电码发了整天的假情报！
"当家的..."秀芹虚弱地抬起眼皮，"俺没给独立团丢人..."
李云龙扯断铁链时，发现她脚边用血画着幅太原布防图，连日军秘密弹药库都标得清清楚楚。
城外突然响起熟悉的炮声——是晋绥军的美制榴弹炮在轰击撤退日军。李云龙抱起秀芹走向窗口，夕阳把两人影子投在破碎的膏药旗上。远处，楚云飞的谢尔曼坦克正缓缓驶离战场，炮塔上插着面迎风招展的青天白日旗。
"楚兄啊..."李云龙突然大笑，"下次见面，老子非灌醉你不可！"
秀芹在他怀里动了动，从衣襟里摸出颗保存完好的韭菜种子——那是结婚那天包在饺子里的，她一首贴身藏着。
风卷着硝烟掠过太原城头，那面弹痕累累的红旗仍在猎猎作响。而在更远的山岗上，楚云飞最后望了一眼燃烧的城池，转身钻进吉普车。座位上有本翻开的《三国演义》，正好停在"借东风"那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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