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汉铁路线上的秋风卷着煤灰，李云龙蹲在铁轨旁，指尖着道钉上几处不寻常的刮痕。昨夜截获的日军军列里，那些印着红十字的铅封铁箱让他心里发毛——箱体温度摸着比冰还冷，可这分明是九月的晌午。
"团长，化验结果出来了。"赵刚戴着缴获的防毒面具，声音闷闷地从临时搭建的检疫帐篷里传出，"鼠疫杆菌，活体培养状态。"
李云龙一把扯开帐篷帘子。桌上铁笼里，几只实验用的灰兔正口鼻流血地抽搐着。穿白大褂的军医是从北平协和医院投奔来的，此刻正用镊子夹着试管往酒精灯上烤，试管里暗红色的液体冒着诡异的气泡。
"浓度是常规细菌弹的二十倍。"军医的镊子尖微微发抖，"这根本不是战场武器...是要灭村绝户的剂量..."
帐篷外突然传来段鹏的厉喝。侦察兵押进来个穿长衫的瘦高个，这人右臂畸形地蜷曲着，领口别着枚"仁丹"徽章——日军特务的经典标识。
"太君...不，长官饶命！"特务扑通跪下，"俺只是跑腿的..."
李云龙抄起染血的试管在他眼前晃："说！这批货往哪儿运？"
"保...保定实验场..."特务眼球跟着试管转，"关东军防疫给水部的专家等着做...做活体实验..."
赵刚突然掀开特务的袖管——小臂上赫然有个硬币大小的疤痕，边缘呈锯齿状。军医倒吸凉气："这是接种疫苗的痕迹！他们要释放的菌种，连自己人都预先免疫了！"
——
煤油灯在指挥部的地图上投下摇晃的光影。李云龙的红蓝铅笔停在保定与石家庄之间的三个村庄上，那里正好构成个等边三角形。
"山本一木的特种部队上周在这三个村‘义诊’。"赵刚翻着情报册，"给所有村民注射了‘预防针’..."
段鹏突然闯进来，背上驮着个奄奄一息的老农。老人指甲发黑，腋下淋巴结肿得像鸡蛋，正是鼠疫典型症状。更骇人的是，他怀里紧抱着的包袱里，裹着个己经断气的女童，孩子嘴角还挂着没吃完的日军发放的"驱虫糖丸"。
"黑石村...全完了..."老人咳出的血沫喷在地图上，"鬼子发完糖...第二天就开始死人..."
李云龙一拳砸在桌角，黄铜弹壳跳起来又叮叮当当落了一地。他认得这种手法——民国二十七年他在五台山就见过，整个村子的人死得只剩会写血书的私塾先生。
"通知军区？"赵刚的手己经按在电台开关上。
"来不及！"李云龙扯开领口，"鬼子既然敢运第二趟，说明第一批己经..."他突然顿住，扭头问军医，"这病咋防？"
"隔离，焚烧，还有..."军医翻出本发霉的《战时防疫手册》，"磺胺类药物或许能..."
"大彪！"李云龙一声暴喝，"带上你的美式冲锋队，跟老子去端了鬼子实验场！"
——
保定西郊的荒地里，伪装成坟包的地下实验场正冒着青烟。穿着橡胶防护服的日军医务人员进出频繁，远处岗楼上，九二式重机枪的枪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李云龙的突击队趴在玉米地里，每人袖口裤腿都用绑腿扎紧，脸上蒙着醋泡过的毛巾。谢宝庆的人马负责解决岗哨——这些惯匪用浸了蒙汗药的狗肉引开军犬，土制弓箭射出的钢针精准扎进哨兵颈动脉。
"记住！"李云龙最后一次检查汤姆森冲锋枪的弹鼓，"只打穿防护服的，留几个活口取证！"
爆破组率先发难。用石炭酸和化肥自制的炸药掀翻了通风井，浓烟立刻从各个出口倒灌进去。当第一批咳嗽着爬出来的日军医务人员露头时，埋伏在排水沟里的冲锋队开火了。
战斗出奇地顺利。这些"科学家"显然没受过正规军事训练，有个戴眼镜的日军少佐甚至举着试管当武器。李云龙亲手把他按在培养皿上时，发现操作台上摊着的中文名单——竟是周边二十七个村庄的户籍册！
"畜生！"赵刚踹开冷藏室的门，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倒退两步——铁架上整齐码放着数百个玻璃罐，每个都泡着不同发育阶段的人体器官。最角落的罐子里，赫然是个不足月的胎儿！
段鹏押来的俘虏突然狂笑起来："没用的...黑石村的井水己经...噗！"张大彪的枪托让他永远闭了嘴。
——
黎明前的指挥部里，李云龙盯着从实验场缴获的作战计划，太阳穴突突首跳。文件显示，日军将在中秋节当天同时在华北六处水源投毒。更可怕的是，计划最后附着张照片——山本一木正与个穿白大褂的日本将军握手，背景里若隐若现的，竟是楚云飞358团的防区地图！
"楚云飞知道吗？"赵刚嗓子哑得厉害。
李云龙没回答。他正用刺刀撬开个缴获的保险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支密封注射器，标签上写着"虎烈拉预防针"。
"军医！试试这个！"
当注射器里的液体让垂死的实验兔恢复活力时，整个指挥部沸腾了。李云龙却阴沉着脸走到电台前，亲手给延安发报——这是降级处分后他第一次使用加密频道。
发报键按到第七下时，他突然扭头问赵刚："你说...山本为啥要把楚云飞扯进来？"
——
答案在三天后揭晓。化装成货郎的侦察兵带回消息：358团防区内的马家河水库，近日有日军侦察机频繁低空掠过。而更蹊跷的是，水库守军突然换成了个叫钱伯钧的营长——此人以"亲日反共"著称。
"调虎离山！"赵刚猛地合上地图，"山本是要借晋绥军的手散布细菌！"
李云龙正用煤油擦洗缴获的日军将校手枪，闻言突然把枪拍在桌上："段鹏！去把谢宝庆存的那些烟花搬出来！"
当夜，马家河水库上游飘来几十个"水灯"——这是太行山民祭祖用的纸灯笼，此刻却装着浸泡过石炭酸的传单。守军打捞起几个阅读后，营地立刻爆发骚乱。钱伯钧开枪镇压时，早有准备的侦察兵趁机炸开了泄洪闸。
浑浊的库水奔涌而下，将日军提前投放的细菌培养箱冲得无影无踪。而此刻李云龙的主力，正埋伏在通往358团部的必经之路上——那里有支奇怪的"医疗队"，护送着几个印有"酱油"字样的橡木桶。
——
中秋满月升到枣树梢头时，战斗结束了。被俘的日军军医交代，山本一木本人此刻正在保定机场，准备亲自向冈村宁次汇报"作战成果"。
"机场..."李云龙着从实验场缴获的特别通行证，突然咧嘴笑了，"老赵，记得咱们那辆吉普车吗？"
月光下，改装过的威利斯吉普喷着"大日本陆军防疫给水部"的日文字样，车厢里满载"医疗物资"。穿着日军少佐军服的李云龙扶了扶眼镜——这是赵刚的主意，知识分子在日本军队更容易获得尊重。
当吉普车咆哮着冲向保定机场跑道时，塔台探照灯扫过他们涂着红十字的车门。没人注意到，车底用铁丝固定着的二十公斤TNT炸药，此刻正随着发动机的震颤微微晃动。
而更远处的山岗上，赵刚正通过缴获的日军望远镜，看着这场即将震惊整个华北的"防疫演习"。他的脚边，摊开着那本染血的《战时防疫手册》，扉页上不知被谁用红笔添了行小字：
"以毒攻毒，以血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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