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边的尘土尚未落定，王昭己站在祖宅正厅门前，望着天际渐起的晨光。昨夜演武后的余温尚在，可他心里清楚，真正的战场不在练兵场上，而在市井之间。
“公子，铁匠铺那边又送来了新打的农具。”赵大锤提着一卷账册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兴奋，“这次比上次多了三成，说是有人提前订了。”
王昭接过账册翻了几页，眉头微皱：“账目还是乱的，得重新理过。”
“这不难。”赵大锤咧嘴一笑，“你不是让书生去库房了吗？他们这两天都在那儿，连老李头都开始认字了。”
王昭点头，转身朝库房方向走去。一路穿过庭院，脚下的青砖被露水打湿，踩上去微微发滑。推开木门，一股混合着铁锈与木材的气息扑面而来。
“公子。”书生从一堆货物中抬起头，手里还拿着笔，“我们按您说的分类编号了，但账对不上，有些货品明明没出库，却显示己经卖出。”
“作坊主拖延交货？”王昭问。
“不止是拖延。”书生压低声音，“有几个不肯签契约，说怕我们赖账。”
王昭沉默片刻，随即道：“把人都叫来，今天就把事谈清楚。”
不多时，几名作坊主陆续进了库房，脸上神情各异。一位年长的老铁匠率先开口：“小公子，不是我们不信你，而是以往东家说话不算数，最后吃亏的都是我们这些手艺人。”
王昭看着他，缓缓道：“我只问一句——你们愿不愿意挣这份钱？”
众人一愣。
“愿意。”老铁匠答得干脆。
“那就签契。”王昭取出一份文书，“先付三成定金，货到即结七成，剩下的月底结算。若我们违约，双倍返还；若你们违约，下一次采购优先权取消。”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老铁匠沉吟片刻，终于点头：“行，我签。”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上前签字画押。签下最后一个名字时，他忽然道：“若能运到幽州，价翻两倍不止。”
王昭目光一闪，嘴角微扬：“那我们就往北走。”
夜色渐深，祖宅前厅灯火通明。王昭坐在案前，面前摆着一张绘制了一半的地图，上面标注着几条可能的商路。
“公子，人己经挑好了。”赵大锤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五名伤兵。
他们身姿挺拔，虽有残缺，眼神却锐利如刀。
“你们谁带过队？”王昭扫视一圈。
一名身材瘦削、左臂空荡的汉子站了出来：“属下曾是斥候营的。”
“好。”王昭点头，“你是领队。”
汉子神色一震，抱拳行礼：“属下必不负所托。”
“记住，轻装快马，夜间轮岗哨，水源与避险点我都标出来了。”王昭将一枚铜铃递给他，“若遇险情，沿途敲响此铃，附近驿站或猎户会有所响应。”
汉子郑重接过铜铃，收入怀中。
“出发前，每人再配一把短刃。”王昭看向赵大锤，“告诉他们，这一趟不只是送货，更是探路。”
赵大锤应声而去。
王昭独自站在门口，望着夜空中稀疏的星子。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真正的大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邻郡集市上，人群熙攘，吆喝声此起彼伏。王昭派出的班底成员己悄然混入其中，各自分散进货，再集中摆摊。
“各位乡亲，来看看咱们王氏的新货！”一人高声招呼，“农具、炊具、铁器、木工工具，样样齐全，做工精细！”
很快便有人围上来，摸了摸铁铲的边缘，点头称赞：“这铁打得结实。”
“当然。”摊主笑着递上一件小礼品，“这是赠品，下次再来还能换新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也随之而起。
“哪来的？”有人低声问。
“听说是王家那边的。”另一人答，“最近风头很劲。”
“哼，外来的，想在这儿占便宜？”人群中，一个身穿儒服的年轻人冷眼旁观，随后悄悄靠近摊位。
“你们背后是哪家大户？”他低声问。
摊主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自家做的，无依无靠。”
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疑色，却未再多问，只是默默记下了摊位的位置。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一处茶楼二楼，一名衣着朴素的男子正透过窗缝观察下方的热闹景象。他手中握着一枚铜牌，正面刻着一只狼头图腾。
他轻轻着铜牌，低声自语：“看来，是时候动一动了。”
夜色降临，集市逐渐散去。王昭派来的班底成员收拾完摊位，回到临时落脚点。
“今天卖得不错。”一人清点着银钱，“比预估多了一成。”
“市管那边松口了，税率降了两成。”另一人补充，“估计是看我们人气太高，怕得罪百姓。”
“很好。”领队点头，“明天继续，争取打开更大的市场。”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了！”一名守夜的伙计冲进来，“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
众人脸色一变。
“什么人？”领队问道。
“穿着儒服，像是读书人，但眼神不对劲。”
领队沉思片刻，缓缓道：“看来，我们的名声己经传出去了。”
他起身走到窗前，望向远方的夜色。灯火阑珊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悄然收紧。
他转头看向众人：“从现在开始，所有人提高警惕。今晚加派人手值守，明日继续扩大影响。”
“是！”
屋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一张张紧绷却坚定的脸庞。
而千里之外的王昭，此刻正站在祖宅院中，抬头望着满天星辰。他心中明白，市场的拓展，不只是财富的增长，更是一次试探——试探人心，试探敌意，试探未来。
风起云涌之际，真正的较量，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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